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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如此当万无一失,便揽着顾少白背身而立,也算避嫌。
妇人家生产,二人不便放开神识探查。饶是如此,听那动静也知情况不妙,好在人还喘着一口气,兴许等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
当然这只是顾少白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半个时辰过去,妇人愈发气若游丝。虽然产婆不厌其烦地说着“孩子的脑袋已经下来了”、“再加把劲儿就过去了”,妇人的回应却越来越弱,声音也越来越小,阿毛的哭声倒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顾少白有些不忍。
诚然屋里的人除了宁湖衣,跟自己毫无关系。要论因果,也是那孩子自己作孽。可自己在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也跟他们一样是个凡人,饱受生老病死等等凡苦。
顾少白物伤其类,难免觉着可怜。又想仙家救人不过举手之劳,既被自己碰着,也算是缘分,何不帮上一把?遂问宁湖衣:“有没有办法救她?”
宁湖衣点头,“有。”
这下轮到顾少白惊讶了。
没一上来就求宁湖衣救人,也是吃不准宁湖衣的脾气。说他仙风道骨,实则冷心冷情,视人如蝼蚁,从未见他眼中真正放得下过谁。只想着见了这妇人的惨状,能得他心软也不一定,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顾少白粲然一笑,有对妇人得救的欣慰,也有对宁湖衣有求必应的欣喜。
然而没等顾少白高兴多久,宁湖衣后话已到,“你要我救她,无妨。只是你要知道,我今日救了她,若她命薄无福消受,日后必有大难相报。如能靠一己之力渡过此劫,则后福随至。你想清楚了,是要我救,还是不救?”
宁湖衣看着顾少白,眼中无波无澜,惯常如斯,仿佛口中抛出的不是什么生死攸关、让人无从抉择的难题,而是接下来该看书还是修炼这么简单的问题,而顾少白也委实无需想得太多,只需随心一说是或不是,他即能如他所愿。
顾少白愣住。
说宁湖衣好心?竟就这么把一条鲜活的人命轻率地交给旁人决定。
说他无情?倒也并非见死不救。
是生是死仅在顾少白一念之间,而这一念,对顾少白来说着实太难了些。
思量许久,顾少白咬
牙,终是无奈地转过身。
不多久,屋内爆发出一阵哀嚎。
顾少白心下一颤,以为是妇人不行了,细听却是阿毛的声音:“阿娘!阿娘你别死,阿毛错了,阿毛这就去找海神赔罪,阿娘你等着,阿毛去找海神换阿娘的命!”
阿毛说完,疯了一般跑出屋去,撒腿在村中狂奔一圈,然而到处都寻不着宁湖衣的身影。
他回到屋门前,一时泪雨滂沱,膝盖一弯,“啪”的一声跪下,开始玩命地磕头,“海神显灵,海神显灵!是阿毛冒犯您,阿毛用自己的命换阿娘的命!阿毛给您磕头了!您行行好出来吧!”
村路崎岖不平,石子遍布,少年仿佛不知疼,一下一下磕着响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血肉模糊了。
顾少白看看少年,又看看宁湖衣。
宁湖衣神色如常,一如往日那般事不关己。
顾少白见状,气上心头,甩袖想走,宁湖衣却忽然动了。
宁湖衣转头,视线顺着顾少白的目光落到屋外的少年身上。
他不明白两人明明非亲非故,顾少白为何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动容。太心软,太博爱,太容易动情,这不该是一个修士应有的心性。
纵然不悦,动作也已快过心念。
宁湖衣微微招手,屋外哭得涕泪横流的少年霎时出现在结界内。
万念俱灰间,阿毛脚下一轻,待回神,周遭已然换了副模样,一抬头,正对上宁湖衣冰冷的眸子。
“海、海神?”阿毛惊得张大了嘴,记起先前的话,心道一定是海神听到了自己的祷告,所以显灵,要用自己的命救阿娘了。
阿毛这么想着,眼神倏忽坚定起来,刚要开口,觉着手心里多了个圆圆的东西,摊开一看,正是一枚仙丹,小小的一颗,正盈盈地闪着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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