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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手之物无故溜走,宁湖衣瞬间怒气暴涨,可怕的脸色和走火入魔有得一拼。

然而妙音清楚宁湖衣

今日徒然遭受连番冲击,神智定是有些恍惚的,因此并不惧他,顶着磅礴的怒气往前一扑,死死抱住宁湖衣的脚,嚷道:“主人,你醒醒!那是少白公子啊!你可别被心魔蒙了眼,走火入魔,酿下大错!”

被妙音阻了一阻,宁湖衣这才将注意力从顾少白身上挪开。

他腿上一沉,抬脚想踹,忽闻妙音口中所言,当即一愣,猛地一个惊醒,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走火入魔?他当然没有。

他说的每一句话、做下的每一桩事,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他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不无的放矢。

他清醒得很,连日来的盘算一点一滴、毫无遗漏地刻在脑海中,虽然明知一旦舍弃,等同剜心割肉,他始终无法背叛自己的理智,因而义无反顾地做下了斩草除根的决定。

而今日的一切也确实按他所想,进行到了如斯的地步。

可是他不明白,出现在那团杂碎脚下的是什么?是西极池的接引阵法?所以那是少白?那个险些被他扼住脖颈、逼迫致死的废物,是他的少白?

宁湖衣垂头,死命按住额角,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看起来倒真的有些像走火入魔了。

另一边,被妙心牢牢圈住的顾少白也在琢磨妙音的话。听她字字句句在情在理,但怎么听都像为宁湖衣开脱,而宁湖衣似乎还并不领情的样子。

说是走火入魔,细想,也不怎么立得住脚。

宁湖衣修习正道心法,绝非歪门邪道,且于修炼一事素来谨慎,不冒进、不贪多,境界稳如泰山,何来走火入魔一说?

又说方才一役,撼天镜内的邪气的确彪悍非常,但早在镜子收起时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即便有所残留,连顾少白这个初入法门的器灵都没事,宁湖衣焉会这么容易着了道?

至于心魔……宁湖衣堪堪筑基,仙途大道仅仅入门,哪那么容易招惹心魔?若他真是转世重生的散修,那便不得而知了。因此只这一点,顾少白无从辨别真伪。

可惜无论真相为何,都无碍于顾少白的下场。落到宁湖衣手中,和落到妙心、妙音手中又有什么区别?

搭在腕上的小手白嫩无害,却精准地扼住了顾少白的命脉,钳子一般勒得他

生疼。与其说是保护他,不如说是防他逃跑来得恰当。

就在顾少白动弹不得之时,阵法吸尽渔村所化烟气,渐渐显出全貌,是一副大到不可思议的双鱼戏珠图,两条鲤鱼扇鳍长须,首尾相接扭成一个圆环,拱绕着正中间的圆珠。圆珠上刻着一个繁复的莲纹。

顾少白看看脚下,发现自己所在之处正是莲纹中心莲蕊的位置,当是阵眼无误。

顾少白一愣,觉着这图案有些眼熟。

不及细想,阵眼内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

顾少白毫无防备之心,被吸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觉腕上桎梏一松,脚下一软,就这么跌倒在地。

若说方才的阵法如花瓣舒展,不疾不徐地绽出全貌,这会儿,阵纹便如昙花一现,盛放过后,迫不及待地蜷缩起来,随着阵中的吸力由远及近,急速收缩,宛若拔了塞子的水漏,似要将所有阵中之物吞噬干净。

“啊——!”眼睁睁看着自己半身陷入黄土,顾少白大叫,屈指用力抠住地面,想找些能着力的东西稳住身形。

无奈周遭压根无物可攀,顾少白无奈之下松开了手,任由自己颠三倒四地被吸入阵中。

黄沙没过头顶,眨眼间,只剩一只手在外。

就在灵身堪堪消失之前,“啪”的一声,宁湖衣抓住了顾少白的手。

阵法来去无踪,不消片刻,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光秃秃的地上只剩两个指节大小的偶人,一坐一卧,憨态可掬,灰扑扑的非石非木,硬要说,倒有些像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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