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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间,两人来到夕照潭边,禁地之门已近在咫尺。
宁湖衣停了停,屈指一招,却无事发生,不自觉地“啧”了一声,颇是惊疑。
他明明感受到分神的气息,施法召唤,怎会毫无反应?先前在南渊,他无法共情分神的经历,还以为是蜃楼村的结界所致,如今看来,事实似乎并不如他所想。难不成连他的分神都给折了进去?这十五年间派中恶事竟还不止这些么?
“分神何在?”宁湖衣回头看寒朔,寒朔面上已是老泪纵横。
“你……”
“老祖……”寒朔哽咽着,却不得不言:“分神脾性与您一般无二,折了那三名弟子已是痛悔难当,断断看不得余下的人再重蹈覆辙。可他毕竟修为太浅,不敢妄断,欲待您归来,合您之力再做打算。然接连数年,您音讯全无,去信亦如石沉大海。分神与我等商议,决定合众人之力为那二十个弟子引魂。未料那二十人心魔深种,趁分神作法时出手暗算。分神遭受重创,当即昏迷不醒,我等将其安置于地底的玄冰棺中修养……那二十人本就是强弩之末,当场暴毙了四个,只三人引魂成功,安排他们随玉衍修行去了。余下的被封了经脉,用符箓镇着,压在往生池底,也只残喘着,不剩几口气了。不过如今无事了,终是等到您回来……”
寒朔低垂着头,看不见宁湖衣的脸色。如此惨状他都不忍一闻,更别提宁湖衣了。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只是那四人……”
“嗯?”宁湖衣应了一句,话中含着些不多见的颤抖。
禁地除开寒朔,亦有一戒使、四命使、八力使一同掌管。分神修为不济,冒险引魂,自是要唤这十三人齐上。分神尚且抵挡不住暗算,那……
“老祖!”寒朔强自忍下悲痛,道:“那四人爆体时,雾筝离分神最近。为保分神无恙,她将晦气尽数吸入体内,压不住,当即垮了,如今也……也快了……”
“筝儿……”宁湖衣停下步子,按住心口,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雾筝修为已是婴境大圆满,说是大能绝不为过。可惜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尸修能
冲破婴境进阶分神。禁地有令,但凡尸修进阶失败,未免魔化,一律就地斩杀,绝不留活路。是以尸修越接近婴境大圆满,便离死期越近。对于雾筝的陨落,宁湖衣心中早有准备,却没想到这么快……
他的筝儿啊……他从小看到大的筝儿,他自出生起便亲手带在身边教导的筝儿,竟也要先一步离他而去了!那是寒微唯一的骨肉!事到如今,教他如何向寒微交代!而这一切的一切,竟只因他一心催灵,致使修为低下,纵容炙鬼作乱,更是为了一己私心,罔顾门派安危,远遁南渊,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答案!
看宁湖衣身形不稳,妙心上前搀扶,被宁湖衣甩开。
见宁湖衣实在太过悲恸,妙心爬到宁湖衣跟前,自作主张道:“主人,若是雾筝师妹实在不行了,倒不如同我们一般做个蛊尸,能永世追随主人左右,想来她也是愿意的……”
宁湖衣眼神一凛,勃然大怒,猛地将妙心踢开,狠狠骂道:“畜生!不是人人都如你们一般贪生怕死!”
做成蛊尸?抽筋剥皮,炼成干尸,取怨灵附身尸上,譬若行尸走肉,只求不老不死?他怎舍得让他的筝儿受如此苦楚?与其不人不鬼地残喘偷生,倒不如亲手送她上路……
罢了!宁湖衣抹了把脸,换去面上哀意,冷冷一笑,大步跨入潭中。
顾少白在鲛珠内开着天眼旁观了一路,未得宁湖衣阻止,不知是宁湖衣俗务缠身因而无暇他顾,还是顾少白业已筑基,于灵体无碍,便默许了,无论如何,总是方便了顾少白。
由于情势过于紧急,宁湖衣和寒朔的对话又快又杂,顾少白并没有完全听明白,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临渊派与魔修的牵扯绝对少不了。尚不及深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宁湖衣信步入潭,沾衣未湿,如履平地。脚下使了缩地成寸的术法,很快步至潭中央。
百丈来高的峰杵悬于头顶,临至潭面,不过儿臂来粗,一路通往水下,不见踪影。
潭水看上去清澈见底,然而奇怪的是,无论离得多近,水下之物一概觅而不得,好像它不是一个水潭,而是一面镜子,因镜子背后藏着
不可告人的秘密,便只将岸上诸景倒映得毕清毕楚,以此来粉饰太平。
宁湖衣站定后,伸手虚虚一拽。
潭水发出隆隆巨响,水流由深处泉涌而出,鼎沸之处突地窜上一条血藤,缠上宁湖衣的胳膊。
宁湖衣扬手将藤蔓卷了几卷,用力往外一拉。
刹那间,山移水倾,天塌地悬,乾坤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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