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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中昏暗,焚香袅袅,精致小巧的木雕随处可见,像是人间寻常的富户。

推开纱橱,内间摆着一扇红木云母屏风,屏风后依稀可见铜灯、梳妆台、拔步床等等,目所能及之处均以红绸相饰,分明是一间女子出嫁前的闺阁。

寒朔上前作了一揖,抬手请宁湖衣入内。

见这阵仗,顾少白停了一停,怕冲撞了哪家小姐,倒是宁湖衣浑不在意,牵着他一同进了内室。

床上躺着一位绝色女子,唇红齿白,形貌姣好

,只眉间一颗小巧的朱砂痣,为过分冷艳的面容添了一丝娇俏。

她头戴凤冠,着一身嫁衣,与她喜庆的装扮不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灰败死气。

顾少白祭出神识,才知这暖阁并非什么富户人家,独独一间坐落在禁地内的夕照潭边,应是法宝幻化而成。

再看女子,五官虽年轻,却面露将死之相。思及宁湖衣与寒朔相谈时口中提及的那个被魔修误伤的濒死之人,顾少白猜测这人应当就是雾筝无误了。

雾筝见到宁湖衣,眼中浮上欣喜,扶着床榻微微侧身,轻启朱唇,唤了一声“老祖”。

宁湖衣心下一沉,连忙快步上前扶住雾筝。

他半跪在榻下,悲戚地抓着雾筝的手臂,张口欲言,被雾筝拦下。

“老祖,雾筝时日不多,有些话终于可以对您说一说了。”雾筝无力地摆了摆手,气若游丝地喘了许久,抬眼对宁湖衣道:“人人都道我是寒微仙长遗腹女,对我毕恭毕敬、礼遇有加,可我从未见过我的亲生父亲。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陌生人。这么多年过去,我只知是您将我从女妖腹中救下,教我识字、修行,一手将我养大。我早就将您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却因尊卑有别,从未叫过您一声‘爹爹’。”

听着这托孤意味极其明显的言语,宁湖衣忍耐再三,终于忍不住摇了摇雾筝的手,再一次恳求道:“那你听为父的话,入那冰棺之中,等为父寻到救你的法子,再接你出来,好不好?”

“不必了,我已让寒朔哥哥将冰棺放下去了。”雾筝抿唇一笑,默默看了寒朔一眼。

寒朔见她如此,不忍心地偏过了头。

原来几日前宁湖衣得知雾筝垂死的消息,便暗中决定要在雾筝陨落前将她置入往生池底的冰棺之中,封存她的肉身和元神,待将来魔修之事解决,再寻机将她救出。

寒朔向来宁湖衣说什么就是什么,待宁湖衣清醒后,便奉命启出池底的冰棺,将封存在内的分神带出,与本尊合一,随后来到禁地,开始着手准备封棺的阵法。哪知雾筝死活不肯,再三恳求,寒朔终于动容,又将冰棺放回了池底。

死而复生不止是不可为,更是不可能之事。即便将

人封在冰棺之内,观雾筝现下的状况,最多十年,难逃身死魂灭的结局。

寒朔深谙此理,知雾筝复生希望渺茫,也知宁湖衣此举不过暂且求得一丝安慰罢了。

雾筝自然也是知道的,见宁湖衣瞪着寒朔面露责难之色,连忙将人拉回,进宁湖衣怀中作小女儿之态,撒娇道:“爹爹,您不要怪寒朔哥哥,是女儿执意如此,不关寒朔哥哥的事。”

“我好累啊,爹爹。守着爹爹,守着沉渊宗,女儿义不容辞。只是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真的好累啊……女儿想好了,就让女儿像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一般,像沉渊宗世世代代的弟子一般,葬于往生池底,化作涓涓流水,往来不息,福泽后人。爹爹会答应女儿的,是吗?”雾筝靠在宁湖衣怀中喃喃地说着。

宁湖衣按住雾筝的肩膀,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咬牙忍了许久,终是应下,“好。”

“父亲不必挂怀,生老病死本就世间常事,谁又能逃得过去呢?能等到公子归来,女儿已经知足了。”雾筝直起腰,撑住床沿,从重重帷幔中探出头来,指着顾少白道:“你就是少白公子吗?”

听雾筝叫满头银丝的寒朔“哥哥”,叫乌发净面的宁湖衣“爹爹”,顾少白觉得有点错乱。

因雾筝生得美艳,他四处乱瞥,眼睛总忍不住停在雾筝面上打转,见她眉中藏珠,又听几人谈及“禁地”、“冰棺”、“往生池”云云,忽地一个激灵。

顾少白终于知道这女人是谁了,她是男主秦逸后宫之中最为厉害的两个女人——柳谖和阿筝中的阿筝。

除开露水姻缘的云蕊不提,阿筝是整个后宫中陪伴秦逸最久的女子。

秦逸在捣毁临渊派百年后,心血来潮故地重游,在禁地的往生池底意外发现了沉睡于冰棺中的绝美女子,顺手将其救出。女子自称“阿筝”,修为高深,离分神只差一步,脑子却有点疯疯癫癫的,好似记忆不全。

在秦逸的帮助下,阿筝突破婴境进阶分神,随后哄骗秦逸开启了禁地内的封印,放出了一位魔修大能。原来阿筝与那魔修同气连枝,欲将秦逸当成魔修复生的养料,没想到秦逸金手指粗壮,反将魔修大能收服,一举震慑住二人。

自此,阿筝对秦逸死心塌地,一直追随左右。秦逸也因祸得福,收获美人魔妃一位,外加外挂器灵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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