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天庭易主(1 / 2)
青铜门大体有些像割裂的小世界,里头自有一套章程法则,不然自己也不至于被如此束缚。
因是第二回进青铜门,苏北颇为得心应手,粗略将周围打量一圈。窗牖门户能看出来,屋内陈设走的是复古路线,那面山水屏风做工精细且占地大,生将屋子截成里外两段。
屋子有些不周正,屏风往中间一栏,倒是隔出块死角。正巧又斜侧着一面书柜,像是特地流出块听地方听墙角一般。
苏北自然不能辜负这份得天独厚,他小心翼翼挪着步子柜子后头。从狭缝往外看。
因是偏角,只能看到见太一的半张脸,另一边则被柜门以及屏风遮挡住,蒙了团雾,好赖声音没出现问题。
“此番是我最后的机会,若不拼一把,末法量劫下,圣人都难逃陨落的结局,更何况我一介准圣。”
声音里带着颓然无力,那股丧劲儿听在耳中,苏北感同身受,自己有种提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无力。
屋里头略作沉默后,似乎找不到反驳的话。苏北估摸着这天怕是要聊不下去的时候,看不清脸的那人,却又拐了个弯,宛若雨后初霁,一扫此前的颓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自己拼一把。是成是败,不过是天命。”
“好啦,都是老夫老妻的,我已经粘你数十万年了,你还不嫌啊。换做旁人七年痒一回,咱们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这回你就当是我任性一回,回不来的话,你只当我丢了,别来找我。”
苏北看见“太一”的身子僵的不成样子,纵然没有涕泗横流、撕心裂肺,但萦绕在周身的那份眷恋不舍,让他不禁动容。与此同时,他更加好奇说话的究竟是何人。
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从音色上能听出来是男人。这念头一闪而过,眼下计较的那里是男女性别。问题在于太一明明已经在巫妖量劫中陨落,如何会赶上后世的“末法量劫”。
所谓末法,若苏北没有理解错,十之八|九是现代世界。因为科技的冲刷,鬼神辟谣,人族对神的信仰彻底崩塌。
诸天万界之所以能长存无不是倚仗信仰。封神之后,人族为天地的主宰,他们信仰崩塌,意味着神灵将
再无立足之地。
圣人做古,实则与陨落又有何差异?末法,显然与以往的量劫都不同,因为不沾因果的圣人也将无济于事。
苏北本想希望能探听更多,只可惜青铜门从来就没让他满意过,雾里看花的手段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它似乎嫌弃苏北还不够迷糊,先是从地板开始虚化消失,而后便是衣柜、屏风、自己,最后才是太一与那未名身份的神秘人。天旋地转后,被蛊整过几回,苏北明白这是要切换场景了。
果不其然,这回似乎并未完全跳脱出前头的时间轴,看样子大致是前头的后续,因为房间的格局未变,只在细微处的摆件发生改变。
比如,那面繁复的屏风已然不见,屋子本就宽大,撤去屏风后更显得空荡荡,苏北连个掩护都没有。
惊得他后脊背直冒冷汗,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苏北发现“太一”看不见自己。至于是如何确定?因为方才他与太一四目交汇,对方连一丝异动都没有。
苏北大着胆子走到太一跟前,戏耍完一通花拳绣腿依旧没见到反应,悬着心才彻底送下来。
太一坐在桌案边,上头并没有摆放书本,只简简单单搁着一幅画。神情之内一片木然,联想起前头那段谈话,这是渡劫不成?
画卷并未摊展开,他留意到太一看画卷的神色,温和缱绻,上头画着的多半是“太一的道侣”,也就是一直不识庐山面目的另一个人。
苏北低下头,有意去抓化,不料手竟然毫无痕迹的穿了画轴,触碰不到实物。突逢大变,苏北喉头一阵发紧,他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身子沉默。所以,他这是成了魂魄?
青铜门还真他娘的是个糟心物,一点不敢人事。把他摄入门内,都不给点提示。这回门后应当不是局,因为局是要阵眼和阵主的。如这般顺顺利利,场景稀疏平常的,苏北猜多半是记忆回溯。
他眼下是名红尘客,看到不过大致是太一记忆里一个片段。
他也不着急,若是单纯的回忆回溯就不比太过着急。只肖耐心将记忆回溯完,他出手将魂魄收入囊中便能了事。
人死后三魂承载死者生前记忆,并不会面面俱到,只会将几件刻骨铭心之事承载下
来。
所以,苏北并不着急忙慌。因为察觉出这般好消息,他反倒是有闲心去猜画卷上画的是谁。
“太一”手缓缓将画展打开,眼底带着无边的柔情,那一瞬间苏北心底有些发涩。他从未想过太一会对一人如此眷恋,寻常人瞧见也就罢了,只当是吃了口狗粮。偏偏自己对太一并非无动于衷。
“命灯未灭,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苏北的呼吸随着架在画卷上的那只手动作而紧猝,对画中人的容貌抱着极大的兴致。待画卷彻底呈现在眼底,却是险些惊掉了下巴。
无他,画中人容音与自己一般无二。苏北心想,太一的道侣便是自己?渡劫的还是他?而且看样子是没渡成功?真如此,自己与太一就不止一次有过夫妻之实。如此要紧的事,他为何一点都不记得。
甚至太一初见自己的时候,他们并不相识,归咎起来,莫不成他们两个都失忆了?阴差阳错太一身陨,这些刻在魂魄里的记忆又苏醒起来?苏北这下原本有些念头的脑子彻底瘫痪。
“太一”那缕魂魄回溯约莫到了尽头,只见周遭不变,唯独太一的身形开始缓缓破碎消失,最末化成一缕魂魄,落在苏北的额前消失不见
--它自己进入了识海,同原先残缺的七魄合在一起。
融合的一瞬,苏北也彻底脱离青铜门,从沉寂中醒过来,汗流浃背,整个人好似从水池子里捞出来似的,他没立时清晰,反而是再将神识探入识海,来到青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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