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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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听翌日醒来时脑子疼得厉害,板着脸在床上坐了片刻,才抬起胳膊去闻自己的衣裳,然而什么也闻不到,不知道是香味散干净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过味道。但申屠川不是无故找茬的人,他既然说有味道,那应该是有的。她在床上独坐许久,才叫丫鬟进来为她更衣,等收拾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叫褚宴进来。”“是。”丫鬟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很快褚宴就走了进来,本想说自己不能同她说话,可一看到季听沉着的脸,便识趣的没有吭声。“昨天你一直跟着我,可有在我身上闻到什么味道?”季听蹙眉问。褚宴顿了一下:“没有,殿下为何这样问。”“那可有遇到什么不对?”季听又问,“我分明记得,自己一直同武将们在一起,几乎没接触旁人,为何身上会有风月楼男倌常用的香料味。”褚宴眉头皱了起来:“殿下昨日自出门起,便只去了兵营和酒楼,一路上也没有接触外人,怎么可能会有香料……不对,殿下昨晚还是碰到过一人的。”“谁?”“那家酒楼的小厮。”褚宴回答。季听沉默片刻:“香料这种东西虽然不算名贵,可也不是一个小厮能用得起的。”“可除了他之外,殿下也没接触过其他外人了。”褚宴蹙眉看向她。季听和他对视片刻,这才缓缓道:“去查。”“是!”褚宴应完声便转身离开了。季听独自在寝房中坐了片刻,实在觉得闷得慌,便去院中散步,结果走到花园时,恰好见着了申屠川。她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脚到亭子里去了,申屠川沉默片刻,也跟了过去。

“殿下。”他垂眸站在她面前。季听冷淡道:“你昨日说的那事,本宫已经叫褚宴去查了,想来今日就会有个结果,到时候会叫褚宴告知你,你且回自己院子等着吧。”申屠川却没有走。季听顿了顿,平静的抬起头:“还有何事?”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嘴唇动了一下后,到底什么都没说。季听心烦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开了。褚宴当天晚上便查出了结果,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季听,季听直接将申屠川也叫了过来,让褚宴当着他的面说清楚。“卑职查到那家酒楼是张家产业,当日张绿芍曾去过一次,不管是买香还是指使小厮,都是她一人所为。”褚宴冷嗖嗖道。季听扫了申屠川一眼,见他表情微动,便缓缓开口:“褚宴,你先下去。”“是。”褚宴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季听和申屠川两个人。申屠川抿了抿唇,起身走到季听面前认错:“是我误会殿下了。”“误会了没什么,拈酸吃醋也没什么,本宫知道你对本宫的心思,你这次如此失态,也有本宫的责任,”季听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这才淡淡道,“若非本宫纵着你,你也不会干涉到本宫头上来。”申屠川听着她用极为漠然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眼底闪过一丝郁气。“这次的事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本宫不同你计较,你也要时刻记住,谁是这长公主府唯一的主子,”季听垂下眼眸,“还有,本宫既然答应你三年不纳侍夫,在这三年内便不会去碰别的男人,这种酸醋日后就不必再吃了,听到了吗?”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许久之后别开脸,嗓音微哑道:“知道了。”从未有人对她这样发过脾气,她今日想了一天,总算明白了症结所在。申屠川不像与之他们那般有边界感,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多了,便总想同她像普通夫妻一样相处,可她是这凛朝唯一的长公主,怎么可能同他像普通夫妻一样。所以她想了许久,决定在褚宴将真相查明后同他说清楚,好叫他日后不会再犯。如今该说的都说了,她以为自己会轻松些,可当看到他隐忍的眼神后,突然又有一些不忍心了。季听静了片刻,放缓了声音道:“你伤还没好,今晚就在这边睡吧。”“我的伤药还在偏院,就不留下打扰殿下了。”申屠川淡淡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季听愣了愣,不由得蹙起眉头。真相大白没能让两个人重归于好,反而隔阂更重了,已经到了迎面走来,也只是淡淡招呼一声的地步,而长公主府很大,除去一日三餐会聚在厅堂,几乎没有见面的时候。而即便是同桌用膳,两个人也几乎不说话。扶云和褚宴夹在二人中间,也都不敢开口了,每天的饭桌都十分沉闷。在这一片沉闷中,牧与之回来了,扶云赶紧将殿下吵架的消息说了,于是当天晚上用膳时,牧与之便开口了:“殿下,先前我为殿下挑选的那几位,如今还在等着殿下召见,殿下打算何时见见他们?”申屠川拿着筷子的手一停,整个人都淡淡的。季听扫了他一眼:“我已经答应驸马,三年内不纳侍夫,你那些人哪来的就回哪去吧。”“殿下是先答应我的,所以那些人算是答应驸马前便准备收的,严格说起来也不算违约,更何况殿下只是收入房中,暂时不必给名分,不算纳侍夫的。”牧与之浅笑道。季听抿了抿唇,思考该如何拒绝。她的沉默落在申屠川眼中便成了动心,于是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殿下答应我的,是三年内不会碰别的男人,所以收入房中也不行。”“对,我已经答应他了,”季听说完想了想,又扭头去安抚牧与之,“你若实在觉得那几人不错,不如再留三年,三年后我再收放。”申屠川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断了,他面无表情的又换了一双。牧与之无视了他,含笑对季听道:“我选的这几人如今都是十□□,三年后就二十多了,年岁总是大了些,既然殿下现在不愿纳,那我就放他们离去就是,待三年后再为殿下选年轻的。”“那就这样吧。”季听只想快些结束这个话题,于是附和一句。申屠川站了起来,冷淡的开口道:“我吃饱了,先走一步。”说罢就转身离开。季听没说什么,只是情绪明显不大好了,牧与之轻叹一声,又同她说起了别的,才算将她的注意力引开了。待到晚膳结束,几人便各自往住处去了,牧与之一个人往别院方向走,快到住处时就看到一道身影站在那里,他顿了一下,平静的走了过去:“驸马爷怎么在此?”“她不想纳侍夫,为何要逼她?”申屠川面无表情的问。牧与之扫了他一眼:“大概是不想让人觉得府里伺候殿下的人少,便可以恃宠生娇随意对待殿下吧。”申屠川的眼睛彻底冷了下来。“申屠川,你这次救了殿下,我很感激,可也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殿下的人,可以为她受伤为她死,但绝不该试图占有她,”牧与之的眼神也凉了下来,“你入长公主府时,就知道她不会只有你一人,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又要贪心?”申屠川冷漠的同他对视:“说到身份,我是驸马,你不过是个侍夫,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这些?”牧与之笑了:“要不是不想让殿下不高兴,你以为我会同你说这些?你若不听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殿下真的如你所愿,彻底为你一人所有,二是殿下彻底厌弃你,日后连多看你一眼都嫌烦,如今在往哪种可能上发展,你不会感觉不到吧?”申屠川不说话了。牧与之往院中走,经过他身侧时听到他淡淡问:“你就没有生出过半点嫉妒之心?”“我与你不同,自是不会生妒,”牧与之扫了他一眼,“我这条命是殿下救回来的,从活下来的那一日起,便成了殿下的,既然已经是殿下的了,又为何生妒?”“那是我境界不够高了。”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牧与之。牧与之静了一瞬,到底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离开了。这之后的日子,申屠川和季听还是不咸不淡的相处,过了三五日之后,李全突然来了府中。“皇上打算后日办一场宫宴,到时文武大臣都携家眷前去,殿下和驸马爷也千万要去捧场。”李全殷勤道。季听笑笑:“此事皇上已经同本宫说过了,怎么李公公又专程跑一趟?”“这不是皇上想显得重视一些,才特意让奴才来的,”李全说着四下张望一圈,“驸马爷呢?”季听顿了顿:“他身上还有伤,就没让他过来。”“都这些个日子了,也该好了,皇上特意吩咐了,要驸马爷一定到场,殿下千万别让皇上失望啊。”李全殷切道。季听含笑应了一声,又聊了几句才将李全送走,之后便自己回房了。扶云看了眼她的背影,小声的跟褚宴嘀咕:“殿下跟驸马都这么久没说话了,到时候一同入宫,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吵架了?”“殿下应当是不会让驸马入宫的。”褚宴缓缓道。季听确实没打算带他一起,到了宫宴那日,她便早早的起来梳装,待一切妥当后便打算独自前往,结果刚到门庭处,就看到申屠川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季听顿了一下上前:“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今日就不必去了。”“若是我不去,皇上定然要问起,到时候殿下还要费心周旋,”申屠川说完见她还要拒绝,又淡淡的补充一句,“这也是我身为驸马应尽的自责。”他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季听也就没再拒绝,同他一起上了马车。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宫门口后,申屠川先一步下了马车,接着朝还在马车里的季听伸出了手,季听垂眸从他旁边下去,他的手在空中僵了一瞬,又面无表情的收回来。两个人并排往宫里走,走了几步后申屠川突然牵住了她,季听顿了一下就要抽出来,申屠川却握紧了不肯放。“殿下!”李壮招呼一声。季听立刻停止挣扎,含笑同他以及旁边的李夫人打招呼。越是往宫里走,身边的人就越多,季听就更不能甩开申屠川了,于是只能被他牵着。“殿下和驸马感情真好。”有人夸了一句,其他人也跟着夸了起来,季听勉强笑着应付,一抬头对上李夫人打趣的目光,便知道她已经看出来了,顿时苦笑一声微微摇头。好不容易到了殿中,季听终于可以将手抽出来,于是立刻离申屠川远了一些,防止他再牵自己的手。她的疏远表现得这般明显,仿佛恨不得立刻同他划清界限,申屠川只觉得心口都是闷的,即便站在空旷之处,也有呼吸不上的感觉。季听同人寒暄过后,一回头便看到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武将们自成一派,文臣们不知顾及什么,也没有主动上前同他说话,他仿佛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往日从骨子里透出的骄矜,此刻半点都不剩了。她突然心软,觉得自己太欺负人了。

季听抿了抿唇,主动走到他身旁,藏在袖中的手动了动,片刻之后牵住了他的手。申屠川一顿,抬眼看向她。季听的脸别向一旁,脸颊微微泛红,声音却是镇定的:“这里人多,你别乱跑。”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许久之后握紧了她的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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