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二十年前的事(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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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府尹道“这封信上让你不要再找你老婆,离开京城,否则不但你儿子死路一条,你们孙家的孩子也会一个接一个地的死,所以你们就搬走了”

“是,小人那时三十多岁,还有点血气,便说要去报官,可是二叔不答应,他有孙子有孙女,还有儿子,婶子已经死了,他不想把孩子们也连累了。我初时不答应,二叔三叔打晕了我,把我塞进车里,等我醒来时就已经在通州了。孙家这些年做稳婆赚了不少钱,前几年在通州置了二百亩田地,即使不当稳婆了,也不会饿死,于是我们就在通州住了下来。

两个月后,通州街上多出来一个傻子,二叔刚好看到,觉得那傻子像我家大小子,就拉着我去看,我那小牛犊子一样壮实的儿子,瘦得皮包骨头,身上伤痕累累,孩子眼睛直勾勾的,也不会说话了。

我那时就想,只要孩子还活着就好,大夫说孩子可能是被人打坏了脑子,怕是好不了,我一边给孩子治病,一边就琢磨着要去报官。我在京城时也只知道张家是富贵人家,可是有多富贵就不知道了。我既然想要报官,就花了心思去打听,我知道张四老爷是读书人,便去了通州的县学,找县学的夫子打听张家的事,夫子问我为何要打听,我说张若溪害了我一家,我要报官,那夫子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骂我是骗子,是宵小,是奸诈小人,还说我是侮辱朝廷命官,是造谣生事。”

唐顺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声中还带着哭腔,在肃静的公堂上,这笑声诡异得可怕。

“二叔三叔知道以后,便把我打了一顿,我是赘婿,婆娘不知死活,闺女死了,儿子又是这个样子,二叔三叔怕我会给孙家惹来祸端,原是想把我赶出家门的,可是谁家也不想养我那傻儿子,这才让我留在了孙家,我儿子的身体一直没能恢复过来,拖了四年,还是死了。

没有了儿子,二叔三叔商量后,给了我三百两银子,让我离开了孙家。我本就是孤儿,否则也不会入赘,离开孙家也无处可去,就在通州住下来,刚好柳家招看喂猪的,我就住进柳家猪场,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华静瑶失笑,她让父亲去找柳家帮忙,没想到阴差阳错还真的找对了,这十几年来,唐顺竟然就在柳家的猪场里喂猪

“这中间小人每年过年都来京城,我一天没见到我婆娘的尸体,就巴望着她还活着,我去给老姑奶奶拜年,顺便打听有没有我婆娘的消息,我也去过柳树胡同,在陈家门口转悠,一打听才知道那家的太太早就死了,张四老爷也不当官了,搬走不在这里住了,这宅子常年累月关着,连个人气都没有。我觉得这是报应,是报应”

说到这里,唐顺忽然转过身来,瞪着张若溪,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婆娘是在给你老婆用那方子时发现了你家的秘密,这才被你杀人灭口了,对不对你见我找上门去,担心我把事情闹大,便让人杀了我的女儿,杀了二婶,掳走我儿子,迫使我们一家不得不离开京城,对不对”

毕竟,那时唐顺还没有离开孙家,孙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可却不是只有一两个人,而是几十口子,自是不可能全都灭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远走他乡。

闻言,大皇子一怔,问道“你知道是杀人灭口你是如何知道的”

华毓昆见到唐顺时,只说张若溪犯了事,被抓进顺天府了,唐顺便转身回到自己住的屋子,从枕头里面掏出来一只钱袋子,交给和他一起喂猪的杨老头,当着华毓昆的面,唐顺告诉杨老头,若是他这一去不回来了,这些钱就留给杨老头,请杨老头在每年清明中元时给他的一双儿女烧些纸钱。然后就义无反顾地跟着华毓昆来了京城。

现在,站在公堂上,唐顺早就横下心来,他报着赴死的决心而来,还有什么是他不敢说的。

“我婆娘担心保不住张家的孩子,曾经去请教了她的婶子,婶子给了她一个秘方,我当时觉得奇怪,便问她,既然孙家有这样的方子,为何这方子只传给了她婶子,却没有传给她。我婆娘当时就说,这方子是用在产妇身上的,这些年来孙家做的都是大户人家的生意,越是大户人家就越是小心谨慎,因此,这方子不能明着用,只能偷偷摸摸,趁着产妇不注意时给她用上,而且要连用几天,我婆娘的亲娘早年因为用这个方子,被那主家发现,打了一顿轰出门来,孙家赔了一笔银钱,还险些在京城不能立足,因此,她娘就没把这方子传给她。”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一定是唐顺的婆娘给陈四太太用这方子时,被陈若溪发现,待到孩子平安落地,就把稳婆给杀了。

不对啊,既然孩子平安落地了,那就说明稳婆的方子管用,除非这陈若溪是杀人狂魔,否则为何要杀死稳婆

黎府尹和大皇子显然也有此疑问,但是谁也没有说话,听着唐顺继续说下去“这些年,我只要闲下来就在想,我想来想去,一定是给我婆娘用那方子时,发现了不该被人知道的事,因此才被你们灭口的。于是有一年过年时,我来京城,便托了老姑奶奶寻找以前柳树胡同的下人,老天保佑,找了三年,还真找到了一个。那婆子的男人原本是张三老爷的长随,后来张四老爷外放回京,张三太太见张四老爷除了长随和老仆,张四太太身边的丫鬟都是回京城后现买的,没规矩也不懂事,一片好心,从自己府里挑了这个婆子过去帮忙,这个婆子便是那时来到柳树胡同的,她们一家子得了张三老爷的恩典,已经放籍。

那婆子是个聪明的,在张家七姑娘出生以后,她感觉事情不对,担心自己没了退路,便让自家男人求了张三太太,把她调回了宝相寺前街,后来她听说在她走后,柳树胡同里,曾经侍候过张四太太的丫鬟婆子,死的死卖的卖,竟是一个也没留下,她吓坏了,年年都去寺里上香,老姑奶奶便是在寺里认识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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