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千秋史笔(1 / 2)
这大食王居然当真被人礼送出了波斯。
甚至所有的俘虏一个都没有落下。
每一个人都心有余悸的不断回头,见后头的人没有拿出弓箭来射杀自己,这才放下了心。
只是……这些人给他们制造的印象,却是太深刻了。
到现在,他们依旧无法安稳的睡个好觉,仿佛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在半夜被人拎出来,而后用那短枪指着自己的脑袋。
这在后世,叫做伤后应激障碍。
当他们跌跌撞撞回到了巴格达的时候。
大食王与贵族和教士们聚在了一起,而这王宫依旧还有许多的痕迹。
此时的大食王,最应该做的,理应是立即表示应该加强巴格达的卫戍,并且宣誓复仇。
这乃是大食的传统。
可大食王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却是,立即派出一个规模宏大的使团前往大唐,这个使团的规模,将空前之大,为了表示对于大唐的善意,他们将带去大量的黄金,不只如此,大食王所交代的是,抵达了大唐的国都之后,对于大唐的一切的要求,都要予以照准。
这个命令,是理应会受到贵族和教士们的群起反对的。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
毕竟此时的大食正在扩张期,他们用宗教的旗帜团结起来,而后四处攻伐,以宣讲教义的名义,凝聚人心,从而做到不断扩张的目的。
倘若此时对远在天边的大唐示弱,这显然……是决不允许的事,会大大的削弱宗教和王权的威严。
可贵族和教士们居然出奇的保持一致,他们选择了沉默,依着大食王的命令,开始行事。
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幕,让人记忆犹新,接近两千人死亡,数千人受伤,上层的贵族统统被俘,而这……不过是一个百人规模的唐军所造成的。
而那大唐的国土,是何等的广袤,人口何其之多,一旦大唐真正开始对大食动手,想一想那天上数不清飘荡的飞球,那无端如雷火一般的炸药包,还有只需按动,便可连续发射的火枪,甚至是这些大唐士兵们的胆魄,都足以让打人心底里生出寒意。
与其做无意义的对抗,自取灭亡,倒不如选择合作,或者……服从。
真正可怕的,其实不只是如此。
大食人若是俘虏了任何一国的国王或是他们的贵族,第一个反应,便是奇货可居,借此来要挟对方,或者直接将人杀死,制造敌国的权力真空。
可人家居然直接将人放……放了。
这种恐怖,才是最真实的。
这到底是不是对方要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脑袋先寄存在你的身上,好好听话,下一次若是不听话,那就再来拿。
因而,大食王下达的第二个命令,便是对大唐的任何商旅,提供力所能及的保护和便利,全境上下,不得违反,如若不然,便是整个大食的敌人。
两道命令迅速的得到了贵族和教士们的赞同,即便偶有一些不谐之音,也迅速的被淹没。
而后,一个大规模的使团已经开始出发,他们带着数不清的马匹和骆驼,一路向东,上千人规模的使团,蜿蜒数里,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
………………
与此同时,陈正雷等人也开始收拾了行装,踏上了归途。
同行之人,除了自己的队友,便是玄奘和尚和他的随扈之人。
玄奘和尚一副不喜不悲的样子,似乎一年多的囚徒生涯,并没有给他制造太多的痛苦。
他没有取到西经,这是他平生最遗憾的事。
不过,他的随扈们似乎很能理解他的感受,拍拍他的肩,表示能够理解他内心中的痛苦,甚至还表示,等回了长安,下次若是玄奘还有兴趣取经,他们依旧愿意奉陪,下一次出关,干一票更大的。
于是玄奘和尚只能反复的宣讲着佛号,阿弥陀佛个不停。
事实上,其实他已是习惯了陈爱香的惊人之语。
有时念经的时候,耳边没有陈爱香的几句打趣,甚至还会觉得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只是玄奘依旧坚持自己的佛性。
而陈爱香无论任何时候,也不改自己的人间烟火气。
因而固然是每日相互给对方洗脑,可实际上,彼此却总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你看,佛学在大食人那里,为何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根本缘故,在于大食人的凶残,好杀成性。可倘若我们的刀子比他们更锋利,将来才可将佛学传入。你也算是高僧,可在大食,还不是被抓进死牢里,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所以你整日说什么慈悲为怀,放下屠刀。这话就很不对了,没有我正雷叔的刀子,他们肯放下屠刀?可见世间的一切学问和教法,都是依靠坚船利炮来传播的,倘若只一句阿弥陀佛,不过是空谈而已,空谈误人啊。因而我倒是以为,这真经算是找到了。”
玄奘和尚不听。
可见陈爱香不吭声了,便又不禁道:“愿闻其详。”
陈爱香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便高兴地笑了笑,咧嘴道:“你想没想过,这真经的本质在于什么呢?其实就是要先拿起屠刀,若没有屠刀,怎么弘扬佛法呢?弘扬佛法,并非是让自己放下武器,而是劝诫别人放下武器,如此一来,他们便成了牛羊,从此便肯顺服了。因而……这阿弥陀佛,是虎狼们对牛羊们说的,让他们忍受今生之苦,不要反抗,也不要抱怨。可是拿着刀的人,他们的子子孙孙,都握着利器,永远都是人上之人,只可怜那些王八念经的家伙们,却是世世代代都只能念经,子子孙孙都被拿刀的人奴役。因而我思来想去,和尚你还是有用的,我们陈家把刀握好了,你就专门带着你的徒子徒孙们,给别人弘扬佛法去,谁要是敢禁你的口,你放心,我们陈家会为你出头。可有一条,你不能给陈家人弘扬这个,我儿子若是敢信这个,我一巴掌抽死他。”
玄奘和尚觉得恶心,这陈爱香真如佛祖给自己下的心魔,每一句话都带着一股世俗气,玄奘和尚便又对他爱理不理。
陈爱香却是自得其乐:“我回去之后,要编写一部书,便专讲自己的心得体悟,将来将这书当做家训,便是要告诉咱们陈家的子孙,永不受你们这些和尚的蒙蔽,当然,和尚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们结伴同行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我的意思是,我这书的主旨,并非是针对你家的佛学,我针对的是天下所有的学问,管他娘的是佛也好,是道也罢,还是那在君士坦丁堡还是巴格达的那些神神鬼鬼,俺要告诉他们,这些统统都是教人顺从的东西,别人可以学,陈家不能学,陈家只信奉自己身上傍着的利器。”
玄奘和尚便摇摇头道:“施主已入魔了。”
陈爱香却是乐了:“你看你这和尚,难怪取不到真经,怎么和那君士坦丁堡里和巴格达的教士都是一副德行,但凡只要不笃信你的,便是入了魔,是卡费乐,这是什么道理!”
玄奘和尚便垂下眼帘,不理他,继续念经。
陈爱香忍不住叹息:“这些经文,念来又有什么用呢?罢罢罢,你又不理我,我寻我的正雷叔去。”
…………
此时,在太极宫里。
张千正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紫薇殿外。
见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在里头说话,张千不敢打扰,便干站着。
只是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心里不免有些不耐烦了,不过他却不敢贸然入内的,于是索性在殿门前晃了晃。
果然,里头的李世民看到了外头的动静,便拉高声音道:“是何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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