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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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从婉儿和陈子清身上找到碎片,心情有些低落。他正打算从岳静茹身上获取其他思路,结果刚回头就见到被谢璟深捆绑在角落动弹不得的岳静茹忽然瞪大了眼睛,身体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那般,猛地一震,暗红色的血液从她嘴里吐出。

白行歌下意识朝谢璟深看去,后者从他眼睛里读懂了对自己的怀疑,沉着脸说:“不是我。”

谢璟深若想杀人,比起下毒折磨对方,看着对方深受痛苦从而获得乐趣,他更倾向于以快狠准的方式直取对方要害,能省点力就省一些,绝不会给对方有多余的苟延残喘时间。

从岳静茹脸上错愕的表情来看,这肯定不是她自己因为被逮住而服毒自杀。至于那些璇玑阁身上的蛊虫,他只来得及将他们的灵魂夺回,都还没替他们清理埋在体内的蛊,所以应该也不存在巨大反噬效应。

难道是因为陈之奉身上的情蛊?反噬应该是会有的,倒没想过竟然还有延迟。

岳静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乐观,就连眼耳鼻都开始有鲜血流出。白行歌特意再观她面相,见她印堂处一团乌黑,死气浓郁得神仙来了都未必能将她救活,只得趁她气绝身亡之前,走到她面前询问:“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圣莲碎片定是主导这一切的源头,他原以为好似婉儿这种,若事情没有暴露,叶浅月他们没提起,他很可能都不会察觉到异常的侍女已达到了傀儡的极高要求。可如今一瞧,莫非这璇玑阁中还有更为高阶的傀儡被岳静茹给藏了起来?

岳静茹却像没听见他问题似的,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的半空,眼中那对于忽然间受伤所带来的震惊似乎散了些许,只剩下忧愁与不甘的怨恨:“我就这样被放弃了吗……”

白行歌动作一顿,然后听见岳静茹突然朝他看了过来,虚弱着质问:“你是一场意外,你不该出现,你不该离开皇宫……乖乖待在属于你的牢笼里,当一只被宠爱的笼中雀不好吗?”

倘若白行歌没有出现,所有的计划就应该能够顺利进行,没有人能够如此顺利将璇玑阁内发生的事解决。哪怕甚至是谢璟深,他

们要想在没有内部人员的带领下轻易抵达璇玑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白行歌的存在就是那一个不仅能够影响朝廷,甚至还能够影响江湖的异数。

“所有人都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的离开,奈何你偏又独得上天恩宠,这个世界,可真是不公……”岳静茹说着,又没忍住咳出了一大口血。

倒是原本想问她话的白行歌,脸上所有的耐心与柔和都尽数褪去,只剩下让人难以触及的淡漠。

年幼时进入皇宫,实乃无奈之举。白行歌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身边人都告诉他应该乖乖待在皇宫,只需要将宫里那位九五之尊安抚好,他就能够享有一辈子无忧无虑,不愁吃穿的日子。全天下人都羡慕不来的待遇,他究竟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白行歌蹲下身子,眸光怜悯却又无情地看着岳静茹,最后扯着她衣领让她朝自己凑近了些许,才轻扬着唇角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想有件事,你们都误会了。”

“从我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就成了你们所有人的异数。”

将手搭在岳静茹肩膀上的同时,他悄然在她灵魂深处种下了一个印记。像岳静茹这等手握无数鲜血的极恶之徒,有多少无辜之人丧生于她手中,只为了成为她利用、试毒与试蛊的工具,或只是为了满足她内心弑杀的欲望。

也许旁人无法从她的皮囊看出她身上所背负的杀债,但作为拥有通感能力的白行歌却能够透过她身上的气与混乱的因果线看得一清二楚。似她这等重罪之魂,哪怕死后得到冥界受到严厉的处罚,白行歌都不会对她有半点同情,甚至还很乐意往她身上再告一笔,让她的责罚来得更加严厉一些。

他怜悯的,不过是她至死都未能醒悟的浑浊罢。

白行歌刚给岳静茹放完话,还没来得及欣赏她重新升起的愕然表情,一只手就先一步扯了扯他的后衣领将他从岳静茹身上拉开,从而撞上另一个有些坚硬的胸膛。

谢璟深把他拉起来后就将他放开了,灼热的气息仅在他身上停留一瞬,驱散了那点寒冷。

白行歌回头疑惑地看着谢璟深,语气不怎么和善地问:“你做什么?我还没跟她聊够呢。”

谢璟深目光轻飘飘

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你也百毒不侵?靠得那么近,也不怕不小心中了毒。”

“……”白行歌下意识想反驳,但想起自己身上确实还有个因为自己不注意而被人得手的寒冰蛊,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半响,他才皮笑肉不笑道:“既然谢大公子那么厉害,那不如帮我从她口中撬点消息?”

谢璟深看着他:“事情不是都解决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想找……”白行歌说到这儿突然断开不再继续,心里有几分懊恼。

大概是最近都一直和谢璟深待在一起办事,差点把他当成自己人,将圣莲碎片的事情给说了。

“嗯?”谢璟深见他忽然不说话了,眉头轻轻挑了挑,最后像是理解了什么,眼里泛过了一抹意味深长。

显然是发现了他有秘密隐瞒着他们。

白行歌捏了捏拳头后又松开,尽可能保持心平气和的心说:“没什么,我只是预感特别强,总觉得事情还未完全解决,应该还漏了什么。”

他们身后的岳静茹忽然笑出了声,带血的眼睛瞪着他们:“我说过,把我害死你们也会后悔的。”

白行歌想起,上一次她这么说,后面还接了一句关于陈之熙的评价。

岳静茹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暴毙身亡。白行歌原以为她是单纯遭到情蛊的反噬,但结合她前面方才说过的话,他猜测应该是五邪教的人通过她身上的连接察觉到她出了事。为防他们从岳静茹口中获得关于他们教中的消息,也大概是觉得她受了伤,璇玑阁的任务也没完成,就干脆放弃了她这颗棋子。

真符合邪教的行事作风。

白行歌不再搭理岳静茹,而是给谢璟深和穆昭阳说:“我们先回地牢一趟。”

岳静茹已死,虽然他们身上的蛊尚未清除,但至少不会再有人增强他们的痛苦。白行歌原本想着,还可以顺道将那些人救出来,与陈之奉会合,处理璇玑阁风波后的后续情况。

然而没曾想他们回到地牢时,本该关押着璇玑阁弟子们的大牢的牢门像是都被人打开了,牢狱内安静异常。穆昭阳原以为这些人是趁着他们与岳静茹交手,自己恢复体力逃了出来,但阿竹却适时地说了句:“那按理而

言外边此刻应该很热闹才是,可我们过来的路上,却是一个人都没见着。”

他们边说边朝牢狱深处走去,才发现牢门虽然开了,但璇玑阁的弟子们依然躺在牢狱之中。而且比起之前虚弱但尚能哀嚎的情况,他们如今只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

谢璟深几人赶忙到各个牢狱中查探那些人的情况,白行歌却在走没几步后停了下来,心情似乎也随着止顿的步伐沉到了低点。

他看着穆昭阳他们在牢狱中匆忙窜动的身影,垂了垂眸后轻声道:“不用看了,都死了。”

白行歌的声音很轻,可是在寂静的牢狱之中显得特别清晰,所有人都能清楚听见他的那句话。

他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面色却是越发平静,直接叫住了离他最近的谢璟深:“帮我看一看陈之熙在不在那些人之中。”

谢璟深二话不说就往陈之熙本该待着的牢狱走去,很快又从里面出来:“不在了。”

陈之熙失踪了,而且大概是牢里唯一一个不见的人。其他璇玑阁的弟子们并非死于蛊毒的残害,他们身上都有一道致命的伤口,显然是在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惨遭了毒手。

穆昭阳问出了关键问题:“若这些人真是被陈副阁主所杀,那他会逃到哪儿?”

短暂的沉默后,似是同时想起了什么的白行歌与谢璟深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道:“陈阁主!”

其实在意识到陈之熙离开地牢后很可能会直接跑去灭口陈阁主时,白行歌他们的心都凉了半截。尤其陈之奉他还是负伤之躯,怎么想都不可能斗得过陈之熙。

所以当他们回到陈之奉所在的大厅,见到他仅受了点伤但并没有大碍地坐在主座上与跌坐在大厅另一旁,表情痛苦的陈之熙时,脑中有片刻的怔愣。

唯有能够看见鬼灵显化的白行歌不那么震惊。

他见到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叶浅月正站在陈之熙身旁,手里拿着一个不知从何处得来,看着像是法器的东西,皱眉与陈之熙周旋。说周旋是过了,实际上是陈之熙单方面被叶浅月以鬼灵之力压制着。

白行歌目光匆匆自叶浅月手上的武器扫过,发现那是个一般上对正常人无法造成什么伤害的

法器。但若陈之熙是与婉儿那些人相似的傀儡的话,倒是能够抑制他身上的法。

他知道叶浅月也只是凭借手里的法器拖延住陈之熙,便赶紧和谢璟说:“你快去把他搞定。”

谢璟深看了他一眼,心想小仙人最近当真是使唤他使唤得越发顺口了。想归想,但他身体还是非常听话地遵从白行歌的指示,三步做两步来到陈之熙面前,抬脚毫不留情地就将他踹飞。

然后就没有再给他还手的机会。

与传闻中对武术应该没有太多了解的陈副阁主不同,他们面前的陈之熙哪怕是在对上谢璟深时,虽讨不到好,却也没有马上被打得跪地求饶。白行歌暗中观察着陈之熙,发现他与婉儿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甚至比他们更要灵活,双眼也非常有神,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更重要的是,他能够从陈之熙感受到尚有生魂与他躯体联系的气息。

若按他平日里探测的方式来看,无法看出陈之熙并非正常人。

如此想着,白行歌又朝叶浅月看了一眼。后者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深蓝色,看起来像是一支短杖的法器。法器周围还旋转着几道带有浓郁鬼气的咒文,非常适合鬼灵使用,显然就是为了叶浅月方便才给她拿在手里的。

叶浅月对上了白行歌的目光,还朝他讪笑一下,点点头。

白行歌只是有些好奇,这东西是谁给叶浅月的?而且她冤死于长江之中,本该无法轻易离开那处,又怎么能够赶过来从陈之熙手中将陈之奉救下?

陈之奉坐在主座上,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对陈之熙的反应也感觉到怪异。

白行歌将心中的疑惑暂时放到另一边,见陈之熙被谢璟深与上前凑热闹的穆昭阳压制住,才走上前调侃了句:“陈副阁主,藏得挺深?”

自导自演了和岳静茹之间的斗争,结果到最后,他们也是同一拨人啊。

不过看岳静茹提起陈之熙时候的气愤与不屑表情,他们关系倒也不是很好。

陈之熙恨恨地瞪着白行歌:“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往我身上用了什么邪术?”

显然,他怀疑自己方才谋害陈之奉失败,是白行歌动的手。

行歌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副阁主别这么说,我是想用,但还没来得及。”

因为从小能够看见别人见不到的东西,他对于人心的莫测,与普通人相较更要来得深刻些许。有很多事情并不如表面上所展示的如此简单,又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事实。尤其身处皇宫,他所知道的险恶比外边的人来得更多。

这导致白行歌很多时候在做事上会多留个心眼。比如在南桥镇化身为李卫的公仪临,虽然他当时并没有看出他真实身份与对自己的意图,但他下意识会对不了解的人有防备,哪怕是孩子,所以在他身上偷偷下了个咒术。

在那一日白行歌通过暗道来到陈之熙所在的牢狱,给了他药片缓解他身上来自蛊毒的痛苦时,同样也在药片上动了点手脚。为的是防止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他至少还有后路。

只不过如今又多了叶浅月这个意外,倒是不需要他动手了。

白行歌又拿出了放在腰上的扇子,习惯性在掌心拍了拍,感慨道:“对付陈副阁主的另有其人,与我无关。我倒是好奇,副阁主是出于何等目的,竟然愿意将自己的身躯乃至灵魂都卖给别有用心之人使用,甘愿成为对方的傀儡,为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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