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九十六章(2 / 2)
她手里还拿着一张朔国地图,正准备说他们在山下已经挑好了从这里过去的最近路线,却听见白行歌用着恹恹的声音先一步回道:“再等等,不急。”
正要回话的谢璟深侧头朝他看去。
白行歌在又消耗了精力给他底下的人与璇玑阁弟子们治疗后,身上寒冰蛊的情况似乎又变得更加严重了。他这一路走来一直挽着谢璟深的手臂,后者确实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寒意,便纵容着他的触碰。
好像也已经习惯了。
飞月楼的人都知道白行歌的身体情况,而且这一次在璇玑阁也亲眼见到他为救他们出了不少力,在场所有人不管先前对他有没有意见,如今是彻底被他的能力制服,对他仅有崇敬与感激之情。
白行歌给红绣说:“还
有件事要解决。”
就是他身体的寒冰蛊。
公仪临说他们会再见面,是吃定了他在发现身上的寒冰蛊后会千方百计到五邪教找他。他肯定也在教中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他入瓮,他才没那么傻要自己撞上去。
白行歌想起这件事就有些气,又是一声轻哼:“不知好歹的家伙,他想要我过去我就偏不过去。”
“反正,忍到最后,他若不想死的话,肯定也要来找我。”
公仪临需要将他活捉,所以只是下了个威胁般的寒冰蛊。白行歌可就不同了,他那日在他身上下的可是死咒,而且全天下就只有他一个人能解。
公仪临若不想死,就必须先找到他。
于是,为了这个计划,飞月楼的人便先暂停了将白行歌护送到摘星阁的打算,而是先往前行驶一段路,计划到最近的小镇等待公仪临主动上门。
出发前,谢璟深不知独自一人跑到了什么地方,待所有人都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时,才见到他乘着一艘船,从大江的远处慢悠悠地回来。
问他去了哪儿,他也没有细说,只道这里风景好,想在离开前再逛一逛。
谢璟深回来后他们便开始动身。
因为白行歌动用了灵力,促使了寒冰蛊效果的蔓延,赶路期间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遭受寒意的侵扰,连好好独自坐着都不行了。
阿竹随穆昭阳坐在车厢里,看着白行歌双颊冻得发红,仿佛神志不清那般朝谢璟深伸出双手,理直气壮地和他说:“谢璟深,抱抱我。”
谢璟深:“……”
穆昭阳:“……”他什么也没听见。
阿竹倒是瞪着谢璟深两眼发光,像是只要谢璟深敢答应,他就会立马扑上去和他拼死拼活。
白行歌已经处于被身上的寒意刺激得无法好好保持清醒的状态,心情也有些烦躁,见谢璟深盯着自己迟迟不动手,又抿着嘴威胁:“谢璟深,你要是不想死就抱我。”
其实白行歌说的这句话只是字面意思,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对于谢璟深身上死气缓解的方式已经抓到了个大概。谢璟深的死气如今大部分还是仰仗着他先前在他身上落下的咒术才能够得到抑制,但咒术的能量会随着时间过去而递减,距离浮云山
庄至今都两个月了,白行歌原先想着的计划是三四个月左右替他重新下一次封印。
但他现在刚消耗那么多灵力,身上能量也因为寒冰蛊的影响无法好好发挥,在这种情况下,谢璟深身上的死气会随着日子的过去再次增烈,现在唯一能够帮忙缓和的方式,便是待他好一些。
白行歌觉得,只要求谢璟深抱一抱帮忙暖暖他的身体,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甚至还能缓解他身上的死气,一举两得,他犯不着露出如此为难的表情。
“我还没嫌弃你呢,你怎么还一副我会毁你清誉的模样?”说着,白行歌便收回了手,也不勉强谢璟深,“算了,你若不愿意也没事。”
谢璟深神情复杂地看着白行歌,不知缘何,在这一刻突然有点心疼季君延。
难怪追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把人追到手,就白行歌这个耿直得不能再直的思想,能把人弄到手才奇怪。
谢璟深见白行歌是真的难受,也不知在心里究竟又拉扯了多久,才终于又为了白行歌将那一道底线往后挪了挪:“过来。”
穆昭阳满脸狐疑地盯着自家哥哥,没有错过他哥眼底的无奈与妥协。
阿竹张了张嘴:“公子,这会不会太麻烦谢公子……”
白行歌皱着眉说:“大不了,我就不与他计较璇玑阁的报酬了。”
其实,要不是白行歌往许多人身上都试了几回,发现只有贴近谢璟深才能缓解身上的痛苦,他也不愿意麻烦他。总感觉这样下去,他和谢璟深的牵扯只会越来越多,人情欠来欠去,最后不知该如何相还。
然白行歌身上的寒冰蛊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似的,又在这时候变得越发严重起来。白行歌见谢璟深不再排斥,便主动伸手像是抱个好朋友那般将他抱了个满怀。
谢璟深没想到白行歌说的抱竟如此直接,愣了愣才缓缓伸手回抱着他。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一个拥抱,白行歌像是不想轻易放过他,还特意往他身上蹭了几下,才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放开。
白行歌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啊,果然还是抱一抱吸吸气的效果来得好一些。我好多了,谢谢。”
接下来只需要继续挨着谢璟深坐就行。
谢璟深看着自
己突然空了的怀抱:“……”
再瞧瞧白行歌眯着眼,一副吃饱餍足的表情,谢璟深觉得自己仿佛是个被吸走了精气的工具人。
原来抱一抱,就真的只是抱一下而已?
谢璟深心情突然有些复杂,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松口气才是,但怎么却觉得更加憋屈了?
不过在抵达小镇之前,谢璟深还真有了一回把白行歌抱怀里,并且一抱就是抱了整半天的机会,这还是阿竹亲自开口要求的。
起因是因为阿竹发现白行歌身体温度冻得吓人,就连靠在谢璟深边上躺着都睡得昏昏沉沉怎么也喊不醒,情急之下只能哭红着眼向谢璟深求助:“谢公子,那日我家公子说你抱一抱他,他就会好受许多,能不能麻烦你……”
虽然白行歌再三保证寒冰蛊还没有那个能力将他弄死,但阿竹跟在他身边多年,原本就见不得他忍受半点痛苦。如今看他脸色苍白,连搭理人的力气都无,难免会惊慌失措,连带着对谢璟深的敌意都无。
谢璟深只能小心翼翼地把靠在自己身旁的人揽入怀里,看着他在接触到自己身上的温度后下意识往怀里靠了靠,他心里忽然冒起了一种有些怪异,形容不上来的感觉。
被寒冰蛊缠身的白行歌看起来更加虚弱了,仿佛比那些柔弱的青楼女子更能够激起人的保护欲,像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动物。但与之相对的,脾气也更不好招惹了。
谢璟深原本以为他会感到勉强和抵触,但他并没有在白行歌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反而还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谢璟深揽着他,又一次失了神。
这莫非也是迷魂符的后续效应?
白行歌在谢璟深怀里待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意识,但四肢冻得有些僵硬的他懒得移动身子,只懒懒地抬眸看了谢璟深一眼。见他面上的死气确实在这几日得到了缓和,白行歌才轻笑道:“谢璟深,你完了。”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嘚瑟。
谢璟深对他也有些服气,这种时候还能够笑得出来:“不冻了?”
“好多了。”白行歌一动不动地倚靠在他身上,忽然想起什么,浅色的眼睛凉凉地盯着他问,“有件事你得老实告诉我。”
谢
璟深没有回话,只朝他投来疑惑的视线。
“那日在南桥镇客栈,嗯,就是你差点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给砸中的那会儿,你是不是想着要对我做些不好的事?”
坐在他们对面的穆昭阳,对白行歌是越来越服气。
其实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很直接很单纯,但总能叫旁人听出些许歧义来。
谢璟深闻言也是一怔,可他奇迹地能够理解白行歌想要问的什么,沉默片刻后才低笑了一声回答:“大概是在想,你怎能还好好站在我面前那样对我说话,我应该狠狠揍你一顿才是。”
白行歌眯了眯眼睛,又是一声冷哼:“那你以后最好别对我抱有这样的想法了。”顿了顿,他才又微笑着补充,“如果不想提前去世的话。”
谢璟深不置可否。
他们在抵达小镇之后的没几日,就等来了公仪临。
公仪临是又伪装成了其他人的模样来见的他们,当时白行歌正和谢璟深待在一起。
自从他病情严重得一发不可收拾后,在小镇的每一日都是和谢璟深同睡度过的,哪怕是白天,只要谢璟深没什么事情需要外出他也会和他待在一块。谢璟深毕竟是楼主,虽然陪着他出的门,但楼里依然还有很多事务等待着他处理,所以他白天总要接待许多人,与他们商讨楼内事宜。穆昭阳甚至为了处理飞月楼的其他事务,被谢璟深安排提前与他们分开。
甚至还会有驻扎在小镇里的线人给他送来快报,或者江湖上哪一处的重要消息。白行歌顾忌到自己的身份,在他讨论事情的时候本想先避开,可谢璟深却将他留了下来。
白行歌会主动避险到床上待着,有时候会看看书或者打坐,尽量不去插手他们商讨的事宜。不过,他觉得谢璟深这个态度,似乎是稍微愿意更信任他一些了?
思及此,白行歌又无声弯了弯嘴角,还挺愉悦。
公仪临似乎是特意挑好了时机,闯进来的时候,前一批和谢璟深商讨事情的护卫们才刚离开。他们离开前还特意给房里的两个人端来了水果,白行歌都还没来得及开吃,就见到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顺着窗户从外边闯了进来,也不知是如何避开的重重护卫。
虽然进来的人和公
仪临长得不一样,但白行歌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他下的死咒,笑吟吟地调侃:“我还想着公仪小公子当时为何要对我说那样的话,原来是因为想找时间找上门与我叙旧呢?”
公仪临倒也没有直接发怒,反而还阴森森地笑了一声:“白公子就别笑话我了,你们特意停留在此地,不就是为了等我吗?”
白行歌很直接地点头承认:“我怕公仪公子到时候找不到我,一不小心真把自己小命弄丢,那我罪可大了。”
谢璟深在坐在白行歌边上,见公仪临闯进来也没有直接动手。他人坐在那里就足以镇场,也不怕公仪临敢直接对白行歌动手,所以听着他们谈话之余,还有闲心吃手下人送来的水果。
公仪临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双眼看起来很无神也很憔悴,显然是遭受死咒一段时日的折磨,若非受不了了,并且感受到生命的威胁,他应该也不会主动找过来。
“公仪公子费尽心思才拿到手的五邪教,不惜牺牲自己的师妹也要保住教中一切不被泄露,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年纪轻轻就死得不明不白。”
公仪临野心不小,也确实不想死,今日来找白行歌就是为了解咒的:“那我们就直说了,要怎么做,你才肯替我解开身上的咒?”
白行歌顶着苍白的脸色微微一笑,他如今病恹恹的姿态不仅没有影响他给人的感觉,甚至还别有一番风情,看得公仪临眸光一暗,没忍住舔了舔嘴唇。
然后他就收到了谢璟深一记凛冽的眼神,冲击力胜似他在白行歌身上种下的寒冰蛊,叫人看得背脊发寒。
“很简单,只要公仪公子能够替我解了身上的寒冰蛊,我便将死咒撤去。”
公仪临双手抱胸轻笑了一声:“万一我把你身上寒冰蛊解了,但你不愿意解开我身上的死咒怎么办?”
“承诺的事情若没办到,可是要造口业的。”白行歌说道,又弯了弯眼睛,“再说,公仪公子应该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身上的死咒不解,很快就会暴毙而亡。我知道你与某位尊者合作的事,既然你会来找我,也就表示你身上的咒术连那位尊者也无法处理。当然,这是在我预料之中的事。”
白行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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