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厚颜无耻(1 / 2)
盗匪
浪里蛟心头一跳,险些没将何潘仁一脚踹将出去,好在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说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外头的那几个人可他们看着实在也不像是同行啊
他疑惑地瞧了何潘仁一眼,却见这位年轻貌美的胡商也在眼巴巴地瞧着自己,一双黑水晶般明澈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信赖期盼,倒像是在看着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浪里蛟自来是杀人越货,心肠如铁,此时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才问道“你说谁是盗匪”
他的声音并不算大,何潘仁却是手上一抖,惊恐地往外看了两眼,这才低声道“他们都是盗匪,全都是盗匪我可不敢欺瞒船主。这些人瞧着的确是不像,不然我也不会上了他们的恶当船主您想想,您什么时辰见过我等胡商会带着这么多人出来贩马还男女老少都有,我又不是得了失心疯”
何潘仁这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却越发显得急切真诚,浪里蛟不由得点了点头,没错,外头那几个人气度各自不同,但都不像是贩马的,偏偏这胡人一瞧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商贾,两下里根本就不像是一路人,原来这胡子是被那帮人劫持了难怪他这么急着要上船,那些人却是一脸的提防警惕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目光雪亮,反应机敏,果然早就瞧出了端倪,但想想还是有些不解,“那这一路上你们又是怎么过来的”不是说洛阳那边有逃兵造反,已经封关了么那鬼岗的人也都不瞎,怎会平白放他们过来
何潘仁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原是跟着族人一道过来卖马的,谁知长安洛阳如今都空了半城,没人出得起价,好容易才遇到那两兄弟,当时他们打扮富贵,自称是什么国公府子弟,出手就给了两百定金,又带我去了个极为气派的宅子,说是以宅子奴婢为抵押,让我把马送到涿郡那边去。我想着他们这般身份,总不能坑了我,这才应了下来。”
浪里蛟听得好笑这不是他们江湖上最常用的路数么,身份是编的,宅子奴婢是借的,难得那两兄弟的模样气度的确出众,这才把胡商们也哄得团团转。
何潘仁似乎也想到了这点,长长地叹了口气“船主有所不知,那两兄弟生得贵气,又有丫鬟小厮管家相随,就连过关时都有一套文书符证,没人敢拦他们。因此,我这一路竟是一点疑心都没起。直到昨日,我们在安阳城外遇到了一帮劫匪,他们把领头的两个捉了,后来又来了个上年纪的妇人,身手十分了得,两边僵持不下,便开始讨价还价,我这才发现事情不对”
浪里蛟也是越听越觉心惊,忍不住问道“如何不对了”
何潘仁心有余悸地往外瞧了瞧,这才接着道“他们说了几句我根本听不懂的话,两下竟然就罢了手,躲到一边说话去了。我好奇之下悄悄摸过去听了两句,这才知道,他们竟然也是盗匪那两兄弟是受雇于一个什么将军,因为此次断绝道路的事,要把这几匹马送到北边什么狐狸精的正家去,说他家最是爱马如命,定然会满意这次的报酬”
浪里蛟听得直愣神,狐狸精的正家这是哪一家听到“爱马如命”这几个字才猛然醒悟过来“你听到的可是飞狐径的郑家”
何潘仁点头不迭,满眼崇拜地瞧着浪里蛟道“对对对,是飞狐精,不是狐狸精,是我记错了,船主真真了得,一听就知道我说得不对”
浪里蛟心里受用,面上却只是“哼”了一声他们这几帮人里,唯有飞狐径的郑家人以爱马著称,自然就是他们家了。此次割据驿道的事,原是他们一力主张的,所占地盘更是仅次于清河张家,原来背后还有个什么将军在捣鬼
他有心要问,瞧瞧何潘仁这张带着傻气的漂亮面孔,心知大概也问不出什么来都说胡商多诈,这个却明显是个傻的,若不是自己还算机智,谁能听得懂他的这些鬼话当下也只能问道“后来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何潘仁满面苦恼地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两兄弟后来也没说什么,只反复要那妇人保密,说他们这次的事不能外传,就是郑家都不知道,他们只能以马贩的身份继续北上。那老妇人似乎不大甘心,但两个手下都在他们兄弟手里,最后才不得不应了”
他们的事不能外传,只能以马贩的身份继续北上浪里蛟心里不由一动,也就是说,如今根本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就连郑家都不一定清楚,那鬼岗的几个寨主又都吃了他们的大亏,自己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些人处理干净了,那九匹价值千金的骏马,岂不就都是他的了
想到外头那一匹匹神骏的大宛良马,他心里顿时轰地热了起来,思量片刻便和颜悦色地向何潘仁问道“你说了这么多,可是想让我帮你摆脱那几个人”
何潘仁忙用力点头“正是船主来往江上,操纵舟船定是好手,您能不能想个办法,把那些人都赶到水里去也不必去管那几匹马了,大不了让这些马都一道掉入河里陪葬,也不算得什么,横竖只要留得命在,多少马多少钱我总是能挣得回来。”
浪里蛟顿时沉了脸让这些骏马去给那些人陪葬这胡商是疯了吧刚才他们上船时他就习惯性地仔细瞧过了,这些人身上分明没带什么金银重物,也只有这几匹马还算值钱,若是不能保住几匹骏马,他又何必白费力气但如果不在船上动手,放他们到了岸上,这些人显然工夫不弱,动起手还真不一定结果如何他越想越觉得怎么做都不对,脸色自然也愈发阴沉起来。
何潘仁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冷气,悄悄地松手退后了一步。浪里蛟自是有所察觉,心里念头一转,淡淡地道“可若是没了这几匹马,从这里回洛阳有好几百里地,还有劫匪关卡拦路,你准备如何回去我的船可送不了你。”
何潘仁顿时一呆,想了半日,满脸都是纠结“船主有所不知,这些马在水上动辄发疯,那些人如今又不肯离开半步,若要收拾他们,实在没法避开这几匹马,除非能想个法子把他们和这些马分开”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其实这也不是不行,做起来比这更简单百倍,只是不能是在船上了,而且还要麻烦船主再指点指点我”
浪里蛟忙道“什么法子,你且说说看。”
何潘仁上前一步,低声道“我的马只是怕水,到了陆上却极听我那仆人的话,平日住宿打尖时,也都是我那仆人在伺候它们。如今天气这么热,下了船之后,他们赶路时总得找个竹棚里喝口水歇口气吧如今他们对我也还没起什么疑心,到时我只要找个机会出来,和我的仆人骑马就跑,他们难道还能追得上来只是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听说这路上劫匪还多,实在是不知该跑到哪里落脚才好。船主若能指点一二,我愿拿出一半的马来酬谢船主”
浪里蛟心里不由一喜,这么做,自然是简单可行,而且这样一来,他只要指好地方,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等着这胡人带着马来自投罗网了;就算日后事发,也是那些人做事不够严密,让这胡人带马逃走了,说到哪里去,都不能算他浪里蛟不讲义气
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实在是好,脸上却故意露出了几分踌躇“酬谢不酬谢的且不必说,只是大家萍水相逢,你这胡人,为何要把这些事情都指望在我的身上”
何潘仁脸上一红,诚诚恳恳答道“今日是我冒昧了。不过昨日我听那女劫匪说过,这桥是她拆的,这边的船家也都被她拿住了,没人敢渡人过河,让我们自己去想办法。今日我们过来一看,果然如此,等了半日,也唯有船主敢来招呼我等。如此看来,船主跟劫匪们自然不会是一家的。我常听人说,你们中原人里有大奸大恶之徒,也有古道热肠的好汉子,那些匪徒们自然都是奸恶之徒,而船主就是那热心肠的好汉,我为何不能相信船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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