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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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沈又又将相机小心翼翼地放好。

窗外一轮弯月,看不到几颗星星,天空像块深蓝色的幕布。

沈又又忍不住闭上眼睛,回忆起芭蕾舞的基本舞步。

压腿,拉筋。

舒展双臂,半蹲,全蹲,足尖擦地,跳!小踢腿,大踢腿,收回,足跟舒缓落地,阿拉斯贝克结束秒接鹤立,身体舒展,足跟落地——才触及地面,沈又又就听关节一阵“啪啦”响,身体重重摔倒在了地。

头磕到客厅的茶几,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沈又又捂着头,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门外一阵钥匙声,陈秀娟的声音进来:“又又,对不起,妈妈加了会班晚了……又又,怎么了这是?脚都肿了!”

陈秀娟放下包,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沈又又忙擦擦眼泪:

“没什么,不小心撞到茶几,摔了。”

“怎么就摔了?给妈看看!”

面对着陈秀娟担忧的眼神,沈又又摸摸额头上的大包,笑:“妈,是不是很丑?”

话一落,才止的眼泪立刻就掉出来。

“妈,对不起,就是有点疼。”沈又又想把眼泪擦干,谁知越擦越多,“就、就有点疼。”

和剧院那轻轻的、不标准地跳不一样。

她足尖立起来的时候就知道,她掉得太久太久了。

芭蕾已经远远把她抛下了。

她还……怎么跳?

“嗳,别哭啊,”陈秀娟有点慌,“妈妈去给你拿药。”

沈又又捂着额头,哭得更大声了。

最后去了社区医院。

医生给开了红花油,做了简易包扎,告诉她,脚扭了,最近不要用脚,沈又又抻着肿得跟猪蹄似的脚,被陈秀娟扶着,单脚蹦回了家。

躺床上时,那阵伤心劲像是过了。

眼睛红红的,只是不太吃得进东西,略略吃了点白粥,就开始赶人。

“行,妈走,你们一个个的,长大了都嫌妈妈烦……”陈秀娟好气又好笑地往她桌上放了杯牛奶,“有事喊我,牛奶别忘了喝。”

“知道了。”

沈又又蔫蔫地回。

门“咔哒”合上了。

她才摸出小灵通,看着屏幕,按按灭灭,本想打几个字,却不知怎么提不起劲,只是发了句“晚安”,就关机睡觉了。梦里全是一片黑不见底的大雾,她在大雾里一瘸一瘸地跑,试图跑出这片大雾,可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大雾将整个梦境都遮蔽了。

醒来时,眼睛是肿的,像核桃。

开机,小灵通干净得像是刚被清空过,一条短消息也没有,季远没有给她发晚安,沈又又用家里的电话打了下——通的。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等到周一,脚已经肿得像发面馒头一样了,一点不见消下去的迹象。被陈秀娟唠唠叨叨地送上计程车,沈又又小心翼翼地背着书包,里面装了相机,而小灵通……

她低头瞥了眼,始终没有动静。

不在学校的季远,像是失联的风筝,她握着线,却不敢扯。

“小囡啊,到了。”

计程车停了下来,沈又又抬头看了眼,车已经到学校门口,校门口人来人往。

司机亲切地问她:“要不要替你喊门卫,让他扶你进去?”

“啊,不用啦,谢谢叔叔。”

沈又又笑了笑,推开车门,伸出左脚稳稳落地,再将右脚伸出去,轻轻地垫着脚掌,不敢用力,才关上门,脸颊就被一股温热贴住了,是草莓牛奶:

“surprise!”

面前出现一张笑脸。

朝阳浅金色的光打在那张白皙英俊的脸上,长眉下,一双眼睛微弯:

“早啊,女朋友。”

“季远?”

不知道为什么,沈又又的眼睛一下红了,她也说不清,这一瞬间升起的委屈来自哪里,也许是源于失落,也许是源于恐惧……也许是源于前晚她于芭蕾的一摔,他不知情,可她也无法对他说。

泪流得更凶了。

她抽抽噎噎地:“对、对不起,我好像止、止不住。”

季远目光掠过她的脚:

“脚怎么受伤了?”

“崴了。”

他摸了摸她头,有些好笑的模样:

“怎么就崴了?平地摔?”

“你还笑。”

“抱歉,抱歉,”季远一阵笑,“恩,我猜猜,疼哭了?”

“不是,”沈又又看他一眼,鼓起勇气,“你昨天没联系我。”

季远愣了愣,声音渐渐温柔下来:

“说说看,想我怎么做?”

沈又又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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