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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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次回去三十六天,除了汇报冥界之事,还领了别的差事。”蔚执风解释道“冥界此次五阴之乱持续已久,三界皆遭难,神界虽有意干预,但基于对具体情况知之甚少,认为不可单听鬼门关一面之词,需要更多的信息方可出兵。”

说话间,二人已抵达寒川后山槐树林中,缓缓降落在地上。

一落地,殷逸川慌忙从蔚执风身上下来,将秦方泽扶起来靠着一棵槐树坐定。

殷逸川一边查看秦方泽有无受伤,一边问道“你的意思是神界派你去冥界打探消息。”

“正是。”蔚执风颔首。

“你可是三清天灵宝天尊座下弟子,在神界的威望可不小,用来打探消息,杀鸡焉用牛刀”看着蔚执风,殷逸川不禁露出怀疑的眼神。

蔚执风笑道“殷公子怎知蔚某在神界的威望是大是小”

“那些个神兵神将对你的态度又敬又怕,我又不是瞎子,一看就知道了。”殷逸川直接道。

“殷公子果然善于察言观色。”蔚执风的言语听不出情绪,道“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去冥界查探消息,”

“为何”殷逸川问道“这听上去可不是什么肥差”

“因为这样,我便有借口与你同行了。”蔚执风道。

殷逸川再次愣住,今晚的蔚执风与第一次遇见时太不同了,几乎可以说是句句语出惊人,竟数次让自己无言以对。是他本身就是如此模样,只是之前殷逸川未曾看透还是这位度尘君今晚对着他殷逸川,刻意做出某种模样来混淆视听

定定地看着蔚执风的双眼,殷逸川却什么都读不出来,他不禁有些心慌。蔚执风说得没错,他是很会察言观色,从小寄人篱下、受尽白眼,他不得不学会这些识人断物的本事,这对于他来说,是生存的必要。然而在遇到了这位度尘君之后,殷逸川发现,他什么都看不透,这种未知让他恐惧,不知敌友,无法迅速做出正确理性的判断,一切只能靠直觉,太可怕了。

而如今的蔚执风,将这甚是暧昧的一句话明明白白地放在这里,前一刻还说不是为了陪他去冥界,而是为了办三清天的差事,下一瞬间又说,之所以接这样的差事,是为了与他同行。这样自我矛盾却又堂而皇之,分明是诡辩之词,言下之意便是不想让他知道其后真正的目的。

这样的蔚执风,永远笑得如春风和煦,却让殷逸川不寒而栗。

“度尘君真会玩笑。”思索一阵,殷逸川突然笑着开口“我这自小被人叫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见度尘君才知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受教了受教了。”

蔚执风没有反驳,只笑而不语。

看着他一如既往的笑,殷逸川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们分明只是从秦府来个后山,走路也只需半炷香的时间,怎么御剑反而会花这么久

“逸川”

不及殷逸川细想,只听秦方泽发出一阵呓语。

殷逸川急忙蹲在秦方泽身侧,轻唤着他的名字“方泽方泽”

“逸川”秦方泽缓缓睁开眼。

“你醒了。”殷逸川大大松口气。

“逸川”秦方泽慢慢恢复神智,逐渐清醒过来,想起了晕倒之前的事,猛地抓住殷逸川的胳膊“逸川我师父呢我师父呢”

“没事了没事了,方泽没事了。”殷逸川安抚地拍着秦方泽的肩膀“你师父不在这里,他没追上我们,我们已经到后山了,是度尘君救了我们。”

秦方泽转头,看到一旁站立的蔚执风,惊问“他怎么在这儿”

“度尘君他”殷逸川开口,却不知如何解释,方才蔚执风那一番自相矛盾的诡辩,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蔚执风也没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殷逸川,似乎在等他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来。好在秦方泽也没继续追问,转头看看四周。

“麻朱呢”秦方泽又问道。

这一句,让殷逸川说不出话来,低下头,方才平静的钝痛再次袭来。

见殷逸川的神情,秦方泽迷糊的脑子逐渐清晰,想起自己昏倒前所见场景,声音开始颤抖“他真的”

艰难地,殷逸川点点头。

“麻朱麻朱”无法克制悲痛之情,秦方泽猛地抱住殷逸川,忍不住失声大哭。

秦方泽这一哭,将殷逸川极力隐藏的伤痛情绪一并带出,用力回抱着秦方泽,殷逸川亦陷入悲伤之中,只是无论如何悲伤,他都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

不知是何种原因,殷逸川自打娘胎里出来,就没有哭过。

儿时他曾听殷晚山提过一次,就连他出生的时候,亦是一声不哭。当时因关于殷晚琴勾搭邪祟的谣言四起,又刚好在七月十五生产,没有产婆肯来接生。殷晚琴艰难地自己产下孩子后便去世了,还是殷晚山逼着妻子陈秋翠去收拾的残局。

当时刚出生的殷逸川睁开异于寻常胎儿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母亲的尸身,未发出一声哭啼,任凭陈秋翠如何抓住他的脚踝吊起来拍打屁股都没用。陈秋翠因此断定他是个哑的,却不曾想殷逸川后来成长起来,发声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没有人教的情况下,竟比寻常的孩子还早学会了说话。

而之后直至成长至如今十七岁大,无论发生什么悲痛之事、无论被殷晚山或秦家长辈如何责罚、无论被同乡之人如何欺凌殴打,殷逸川都从没掉过一滴眼泪。殷晚山骂他是个没心的,陈秋翠则是更坚定他是个无情无泪的鬼婴,愈加忌惮于他。

十七年来,这是殷逸川第一次痛恨自己不会哭。

殷逸川一直觉得不能哭倒也不打紧,他是男子,老是哭哭啼啼也不成样子。只是在这样的时刻,遭受这样剧烈的悲痛来袭,秦方泽尚且可用泪水发泄,发泄过后伤口可慢慢愈合。而自己,只能睁着干涩的双眼,任凭痛苦淤积在心口,无处释放,最后只能一点点积攒下来,化脓、溃烂、,无药可救。

秦方泽哭了好一会儿,这期间殷逸川一直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安慰着。

蔚执风安静站在一旁,也没有催他们,而是走出几步背过身去,似是在腾挪出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给他二人。

半晌,秦方泽的哭声渐弱了。

想起麻朱死前呢喃的话,殷逸川轻声开口“方泽,麻朱走前提到的那个秦枫,你可知道是谁”

秦方泽擦擦眼泪,想了一会儿道“我想他说的应该是秦家祖上的一位先人,我只在过年祭祖时家谱上见过这个名字,其他的就不知道了。都是几百年前的先人了,从没听家人提起过。”

殷逸川思考着说“既然这样,那他该是麻朱活着时,相识的秦家人吧。”

听到这句,秦方泽皱眉道“逸川,你说麻朱是因为怨恨我那位先人,才无法转世投胎的吗”

“我不知道。”殷逸川摇摇头“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了。只是最起码,在麻朱离开的时候,他放下了恩怨,走得很坦然。”

听到这句,秦方泽再次湿了眼眶,虽然人鬼殊途,但这么多年的相伴,他们早已将麻朱当做朋友,挚友骤然离世,怎能不悲痛欲绝

手拍着秦方泽的背安慰着,殷逸川看见不远处独自站立在那里的蔚执风,突然一个念头袭上心头。

他知道那个念头很疯狂,即便对于他这不守规矩的性子来说,亦是离经叛道的。

但如果可行,如果成了,一切都可以重来

如果他能办到,麻朱就能回来

而如果这世上还有谁有可能做成这件事,那定是眼前这位三清天神君

“度尘君”殷逸川猛地站起身,跑到蔚执风跟前,大眼睛里透着掩不住的兴奋“逸川有一事请教。未能转世而留在人间的孤魂野鬼,如若魂飞魄散,是否可以”

“不可。”没等殷逸川说完,蔚执风直接打断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回不来的。”

没想到遭遇如此直接的拒绝,殷逸川愣了一下,还是有几分不甘心“你确定吗真的不可吗万一能成呢”

“天地有道,万物自有运行的方式,魂飞魄散乃是不可逆转的,若要逆天而行,必要承担相同的代价。”蔚执风正色道,他脸上一贯的礼貌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异常严肃的神色。

“什么代价”殷逸川急忙追问道“我可以承担的只要你肯帮我”

“我不会帮你的。”蔚执风的神色冷了几分“我没有办法将零落飞散的魂魄重聚,即便有,我也不会逆天而行的。殷公子,逝者已逝,便让他安心离开吧。”

英雄救美之后,蔚执风要追着小川川去冥界啦

光怪陆离的五阴冥界之旅即将开启,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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