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忤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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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南阴浮壁

第十四章忤逆

冥界,南阴浮壁。

坐忘宫,心斋殿,酒池下密室。

“东阴君上他被北阴天子以谋逆罪于鬼门关城楼前问斩。”桑迟无比沉重地道出事实。

听到最后那两个字,苍羲的脑中如惊雷炸响,两耳轰鸣,泪水如洪水溃堤一般倾泻而下,恸哭着仰天长啸“父君”

而一旁的苍绯面色煞白,两眼一翻,悄无声息地直接晕了过去。

“绯绯绯绯”抱住自己的妹妹,苍羲已然痛不欲生“父君”

嵬名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身体剧烈而无声地颤抖着。

悲恸之音在偌大的密室中回荡着,久久不绝,连那醉人酒香似是都染上了伤痛的味道。

看到这哀恸万分的一幕,秦方泽也忍不住湿了眼眶,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口中喃喃念着“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殷逸川呆愣地转过头,看向蔚执风,见对方低着头,面色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此时此刻,殷逸川这才彻底懂了,鬼门关驿站的那一夜,蔚执风那个问题的深意。他猜到了是苍绯将逢大难,却怎么也不敢想,竟是这般家毁国灭的死局。

桑迟命人将苍羲与苍绯兄妹接出密室,在宫中找了一间别苑安置。并请来御医为苍绯诊脉,幸而御医说苍绯只是惊惧晕倒,身体并无大碍,稍加调理即可痊愈。

苍羲毕竟年长,亦做了多年鬼门关世子,长期政坛浸淫、权谋争斗、沙场磨练,终究是心智更坚强些。虽是仍悲痛万分,却也能保持理智。

此时已过丑时,今夜已经历太多,苍羲的精神多次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但有些话,有些事,纵是再痛苦,他也必须全部搞清楚。

痛,便一并痛吧。

众人围坐在别苑房中,苍羲坐在苍绯床榻边。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之中仍眉头紧锁的妹妹,苍羲哽咽着开口“君上,此时可将一切告知与我了吗”

看着分明痛苦却要咬牙坚强的苍羲,桑迟叹口气,对身旁的白衣琴师道“烛溪,你说与殿下吧。”

“是。”烛溪应声开口,将一切缓缓道来:“一月余前,东阴君上发了一封密函与我主。信中称自番冢起兵北伐以来,北阴天子魁昂对于鬼门关时有不满,近来更是下旨,命令东阴君上携世子前往酆都述职。君上恐酆都欲对鬼门关不利,便立即派殿下来浮壁,以劝抚我主的名义,让殿下离开鬼门关。”

“也就是说,我父君让我来浮壁的时候,就知道鬼门关将遭大难”苍羲惊道,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当日奉命出使南阴,竟是父君保全自己的计谋。

“东阴君上那个时候还不能确定,毕竟魁昂态度也不明朗。但东阴君上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苍氏血脉,保住殿下这唯一的鬼门关世子。”烛溪继续道“东阴君上在密函中请求我主,无论使用什么样的办法,也要将殿下留在浮壁。鬼门关与浮壁世代友邻,苍氏与桑氏又是世交,曾于我主有恩,我主自然不可负东阴君上所托。故而设宴灌醉殿下,又布下冥阵困住殿下月余,实属无奈,还请殿下见谅。”

“嵬名靖。”听完烛溪的话,苍羲看向一直站立在门口的侍卫。

“殿下。”嵬名靖恭敬地作揖应答。

“所以你是知道的,对吗”苍羲轻声问道“所以在我被困在法阵里月余,你都未曾施救,是父君早就告诉你了,是吧”

“临行前,君上将殿下性命托付于靖,并严禁靖告知殿下真相,靖不敢忤逆君上。”嵬名靖低头道。

“不敢忤逆”苍羲发出一声冷笑“所以,你明知道鬼门关将有难,明知道我父君将有难,却什么都不说,是吗”

闻言,嵬名靖立时跪下“靖有罪,请殿下治罪”

苍羲没有说什么,任由嵬名靖跪着,转而问烛溪“那绯绯呢她又是怎么回事”

烛溪答道“苍羲殿下来到浮壁之后,魁昂似是察觉到东阴君上的防备,对鬼门关的施压更加严重了,派了大批探子过去,全面监控鬼门关动向。”

听到这里,殷逸川突然想起在奈何客栈中遇到的马贩子,恐怕那时无需苍绯鱼传尺素,苍岐也早就知道了他酆都探子的身份。

“适逢神界屯兵鬼门关口,魁昂知道神界虽不会立刻插手五阴之乱,但只要有神兵在那里,就始终是一柄悬在五阴鬼帝头顶的利剑。”烛溪继续道“神冥两界数万年来分而治之,虽鲜少有正面冲突,但亦从来都是对立关系。若番冢当真一路北伐至酆都,冥界全境陷入战乱,难免三界遭殃,神界不可能坐视不理。”

殷逸川余光看向蔚执风,见他仍只是低着头,面色不明。殷逸川想起那寒川后山的驻军,虽只是区区三百神兵,却已让冥界震动不安。

看来,这神冥两界的战争,并非是兵戈伐谋,更多的,恐怕是诛心之战吧。

“而神界插手冥界事务,从来都是趋利避害,只看输赢,不管对错。如此以来,若酆都还不主动出击,必定会落于下风。”烛溪继续道“所以东阴君上猜测,魁昂必然会先有动作,而这动作的第一步,必定是封闭酆都门户,也就是掌控鬼门关。”

“所以他们必然要先对父君动手。”苍羲幽幽道。

“是。”烛溪痛心道“为了保全苍绯殿下,东阴君上便以来浮壁寻回殿下为理由,将让苍绯殿下支离了鬼门关。”

“绯绯从未离开过鬼门关,她走时,父君该是多么担心啊”看着床上的苍绯,苍羲眼泪再次滴落。

“没办法,相比起路上会遇到的危险,总比困守在无常殿里坐以待毙的好。”烛溪叹息道“幸好孟极庇佑,苍绯殿下恰好与度尘君同行,方才让东阴君上和我主都放心。”

苍羲站起身,对蔚执风恭敬作揖“度尘君。”

“殿下。”蔚执风作揖回礼。

“一别数年,不曾想再见面,竟会是这般境地”苍羲的话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殿下请节哀。”蔚执风仍低着头,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所以说”

就在这时,苍绯醒了过来,转头看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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