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苍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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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北阴酆都

第十七章苍琼

子夜时分,冥界。

北阴酆都六宫,屋顶之上。

“没了那些要务加身,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吻你到地老天荒。”

蔚执风立于屋顶之上,在漫天的星火的背景下,他的眼睛闪着熠熠光辉。那脸上所表现出的神采与平日里都不尽相同,不再是温和谦逊、暖如春风的君子如玉,而更像是在夜空之中绽放的烟火,绚烂有如万丈光芒。就好像枯朽百年的古木一朝开了花,是那样的生机勃勃,那样的灵动盎然。

此时此刻,站在那里的蔚执风,终于不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他终于堕落凡间,为了他殷逸川。

殷逸川嘴角绽放出一个天真而又妖冶的笑,一把揪起蔚执风胸前的衣裳,用力向下一拉,紧接着嘴唇紧紧吻上对方的,狠狠吮吸了两下,方才松开。

蔚执风眉梢轻挑,不甘心地低头追将过去,试图夺回主动权,却被殷逸川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嘴。

“浅尝辄止。”殷逸川笑盈盈地提醒道“别忘了,今晚还有事要办呢。”

蔚执风将殷逸川的手握住,笑道“我现在倒真是怀疑,你身体里的那一道是否是冥魂。”

“为何”殷逸川反问。

“现在的你,活生生像个妖精。”蔚执风低声道“还是那种媚人心智、修炼千年的狐狸精。”

“若我真是妖精,那你可是栽在我手里的书生”殷逸川笑着问道。

“非也。”蔚执风道“我是斩妖除魔的道士,日日追着你,最后反而被你迷惑。便将你困在我的法阵之中,让你生生世世不得逃脱。”

“度尘君这故事说的,比话本还要精彩。”殷逸川笑得眼睛弯弯的“好啊那你我就生生世世困住彼此。谁也逃不出谁的掌心。”

“一言为定。”蔚执风笑得恣意。

约莫一盏茶后,蔚执风与殷逸川来到了一处殿宇外。

“那就是了。”蔚执风指着前方道“苍琼居所敢司宫。”

看着那高高悬挂的敢司宫的牌匾,殷逸川在心中例数着那日觐见北阴天子,群臣朝拜之所乃属纣绝宫;魁功魁颂两兄弟与鬼姬廉媚的住处,是明晨宫;方才飞檐走壁之时,正在进行寒衣节庆典的,是天子居所泰煞宫;而那一日出宫时遥遥地看到的一角血色飞檐,是宗灵宫。酆都六宫,殷逸川已见过其四。

而如今来到此处,殷逸川只觉这敢司宫,怕是酆都宫城中最破败、最冷清的所在了。

宫殿的墙壁不仅不像其它宫殿一般雕梁画栋,反而墙面斑驳,漆色多有剥落,没有一丝一毫其它宫宇的奢华不说,恐怕就连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比不得。

如果不是事先打探好了地方,殷逸川都不敢相信此处乃是北阴鬼后居所。看来这鬼后不受宠、甚至被软禁在酆都宫城的传言,确凿无疑。

进入敢司宫院内,殷逸川本是满心警惕,生怕被巡防的阴兵或是走动的侍从发现,可站在屋顶上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一座偌大宅院,竟然没有半个人影。

院子中央长着一棵的枯槐,虬枝盘根错节,杂草丛生的花园,干涸污泥的池塘,残叶满地的小径。这里哪有起分像个王宫的样子分明就连凡间富贵人家都不如。

两人在敢司宫中探查了半晌,也没有见到人,就连洒扫的宫女侍从都未见到半个,简直如凶宅一般。

直至走到最深处的一处房子,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两人立刻翻身上房,在屋檐上小心地匍匐着,低头向院中观察。

只见一身穿着素衣的女子走出那房子,手里提着个纸糊的白灯笼。在瑟瑟寒风中,走到房前的亭子里。踮起脚,举起那灯笼,试图将它挂起来。无奈女子身材娇小,够不到那么高,试了几次只好作罢。转而将那灯笼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自己坐在一旁,手轻轻抚摸着那灯笼。

殷逸川远远地看着,只见那灯笼上画着的是一只红色的神鸟,正是在鬼门关无常殿中见到的上古神兽毕方。

他与蔚执风对视一眼,如若猜得不错,这位衣着朴素的女子,恐怕就是当朝鬼后,他们正在寻找的前鬼门关长公主苍琼。

殷逸川正琢磨着要如何上前与她搭话,却在此时听到另一个脚步声临近,两人立刻隐藏气息向后退了半分。

不一会儿,只见一身材颀长的男子,快步走进院子中来,正是大皇子魁宇。

“母后。”魁宇一看见苍琼,立刻露出一个笑容,快步上前。

“宇儿”苍琼似是一惊,站起身来,问道“你怎么来了今日可是寒衣节,陛下没办阖家宴吗”

“办了,但我提前离席了。”魁宇道,走到苍琼面前。

“怎么能提前离席”苍琼神色有几分忐忑“你父皇要生气的。”

“父皇对我生的气还少吗”魁宇冷笑着反问,继续道“反正怎样都是不讨他喜欢。不如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来好好陪陪母后。”

“宇儿无需这般的,我一个人很好,你无需挂怀”苍琼安危道。

“母后还要跟我撒谎吗”魁宇指着桌上那纸灯笼“看这灯笼的纹样便知,母后又想家了吧舅舅刚走,这个寒衣节母后一定过得很艰难。”

“唉”苍琼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母后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发现苍琼身上只穿了一件素色的单衣,魁宇皱眉问道“今年的冬衣还没送到吗”

苍琼默不作声。

“这群狗仗人势的下人今年冬天来得早,天气如此寒冷,他们怎可又克扣母亲的冬衣何况今日还是寒衣节,父皇都在家宴之上赏了各宫的娘娘冬装,怎的母亲身为一朝鬼后,还要在自己的宫里受冻”魁宇越说越气“不消说,定又是那廉媚搞的鬼,太过分了我要去找父皇讨个说法”

魁宇作势转身就要走,被苍琼赶忙拦住,低声央求道“宇儿别去陛下哪里是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不在乎罢了。”

“母后”魁宇要辩驳什么,却被苍琼打断。

“这又不是敢司宫第一次缺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廉媚哪一次不克扣这么多年,陛下管过一次吗”苍琼的声音满是绝望,但还是对着魁宇勉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宇儿放心,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反正平日里我也没什么出门的机会。这衣服虽单薄,但在屋子里穿还是够的。”

看着苍琼那么苍白的笑,魁宇心痛如绞。

“你既然来了,咱们母子就好好回屋说说话。”苍琼拉住魁宇的手,道“对了,你正好帮母后把这灯笼挂上,也有些寒衣节的气氛。”

“好。”竭力压制住内心翻滚的苦涩,魁宇拿起那画着毕方的灯笼,抬手挂在亭下。

“母后画得真好看,这毕方栩栩如生呢。”魁宇由衷地夸赞道。

母子两人相互依偎站在亭下,看着那灯笼在风中摇曳着,在最寒冷的时刻,给予着彼此唯一的温暖。

突然,魁宇凛冽的眼光扫向房子的屋檐,利落拔出佩剑,一个飞身跃上屋顶。

“谁”当魁宇站在屋檐上,用剑锋指着眼前两人是,愣在原地“度尘君殷大人你、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那对着自己的剑芒在夜晚里闪着冷光,殷逸川对着魁宇无奈笑笑,继而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蔚执风。

其实他们两人一直隐藏得很好,方才明明是蔚执风故意碰了一下屋顶的瓦片,才引得魁宇的注意,发现他们两个的。

殷逸川知道,蔚执风八成是想要与二人搭话又不知如何开口,就干脆用了被对方发现这般简单粗暴的手法,教殷逸川直有翻白眼的冲动。

“大殿下,我和度尘君是受人重托前来的。”小心地避开那剑锋,殷逸川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苍绯的令牌,递给魁宇。

“这是何物”魁宇仍面色有疑,没有伸手去接。

“东阴鬼门关公主殿下苍绯交予我的贴身令牌,大殿下从未去过鬼门关,许是不认得,但鬼后娘娘一定认得。”殷逸川解释道。

“是绯绯的令牌吗”苍琼听到殷逸川的话,立刻道“宇儿快下来,让母后看看。”

魁宇接过那令牌,翻身下到亭中,交给苍琼。

苍琼接过那令牌,手颤抖着抚摸上去,顷刻间喜极而泣“是了是绯绯的这令牌我认得是绯绯的”

苍琼激动地抬起头,含泪对着殷逸川和蔚执风问道“二位公子,你们方才说是受人重托而来,难道就是绯绯吗”

“鬼后娘娘。”站在屋檐上,殷逸川搓搓双手“大冷天儿的,咱们就这么天上地下地把话说完吗”

“是我怠慢了。”苍琼笑着擦擦眼泪,道“两位公子,请进屋里喝杯茶暖暖身吧。”

殷逸川和蔚执风同苍琼和魁宇走入房子里,里间的装潢布置可谓是家徒四壁一张桌案,两把椅子,一张床铺,一盏屏风。除此之外,竟无一件家具和摆设。

别说是北阴鬼后娘娘了。就连在枯桑镇秦方泽的卧房,都比此处摆得满。

“母后。”进了门,魁宇对着苍琼介绍起来“这二位是浮壁出使酆都和谈的使节,殷大人和度尘君。”

“殷逸川见过长公主殿下。”

“蔚执风见过长公主殿下。

殷逸川和蔚执风对着苍琼分别作揖。

“长公主”喃喃念着这三个字,苍琼苦笑道“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我自己都快忘了,我还曾是鬼门关的长公主呢。”

“长公主虽忘了,但鬼门关苍氏从未忘却。”殷逸川道“此次我便是奉公主殿下之命,前来酆都搭救长公主。”

“亏得绯绯有心,还记得有我这个姑姑。她还好吗羲儿还好吗”苍琼关切地问道。

“二位殿下都很好,如今在浮壁坐忘宫中,受南阴君上照顾,长公主殿下不必担心。”殷逸川道。

“他们没事就好。”苍琼道“至于我,就不必公子费心搭救了。这么多年,我早已不是别人可救的了。囚禁在这敢司宫中百年,如活死人一般。我早已放弃了自己的希望,但求宇儿可以平安长大,这辈子也便知足了。”

“长公主切不可气馁。”殷逸川道“我等此次前来,便是迎长公主回鬼门关。”

“回鬼门关”魁宇听后一惊,立刻道“如何回得”

“很简单。”殷逸川道“大殿下您登基做东阴新鬼帝,长公主自然可回鬼门关。”

殷逸川话落,苍琼和魁宇皆面露震惊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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