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逆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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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北阴酆都

第二十章逆子

冥界。

北阴酆都王城,恬昭宫。

“若我非违不可呢”

“魁兄”看着魁颂的神情,殷逸川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也不知道该劝阻还是该鼓励。魁兆毕竟是魁颂至亲,若换做是他,若叫他殷逸川以自己的命续给蓝烟或是方泽。他也会如此义无反顾,无论代价为何。

“你等一下,先不要冲动,你先等一下。”殷逸川一边安抚着魁颂,一边对扁舟子道“你看好他,先别让他做什么傻事,我马上回来。”

殷逸川说完便急匆匆地跑出寝宫门去,一头撞在被法阵挡在门外的蔚执风身上。

“怎么了”蔚执风扶住殷逸川,疑惑地问道。

“魁兆中了噬魂术,为了救他,魁颂打算用续命术,折损自己的一半的寿数和道行。”殷逸川简洁地将现有状况告知蔚执风。

蔚执风惊讶地瞪大双眼,他似是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演变成如此模样。

“蔚执风。你应该知道噬魂术吧冥魂被蚕食殆尽,是真的无药可救,只能靠续命才能存活吗”殷逸川问道。

蔚执风点点头“冥魂与神格一般,一旦损伤不可逆转,无法修补治愈,只能共享他人的方可苟延残喘,便是续命之术。”

“可是可是魁颂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殷逸川有一种无力感“我不知道该不该劝他,如果他因没有为魁兆续命,导致自己最爱的爷爷死去,他会愧疚一辈子。但我也不能亲眼看他将自己的寿命折损半数,而他救的那位亲人,都不会记得自己。”

“我明白你的心情。”蔚执风拍拍殷逸川的肩膀“当初我问你是否该救苍绯时也是这般,这世间有许多事,不得两全法。也因此,续命术自古以来鲜少会被使用,只因这代价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说到这里,蔚执风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一手将殷逸川拉至自己的身后护住,另一手放在度尘上,警惕地看向宫门外。

殷逸川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只见一队金甲护卫直直从宫门外闯进来。

那群护卫一进院,便迅速将殷逸川与蔚执风围在中央。

殷逸川也将手放在萍生之上,做出戒备姿态。

“天子陛下驾到”

一个洪亮的生声音响起,魁昂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进来。

“度尘君大人可是在世味居待腻了竟还要在此施展续命术这般极端邪术不成”魁昂皮笑肉不笑地道“难不成夜闯朕的六宫刺杀还不够吗”

刺杀殷逸川虽心下一惊,暗想难不成昨日闯宫之事被魁昂发现了

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殷逸川仍是一副淡定从容的神色,问道“陛下此言何意逸川实是听不懂。”

魁昂冷笑道“殷大人不必装傻。昨日夜里宫中有刺客闯入,根据巡防侍卫的口述,两人的身形、举止与度尘君和殷大人极其相似,他们还说”

“竟有刺客闯宫陛下可曾龙体受损”不等魁昂说完,殷逸川便立刻插话问道“看我真的是昏了头了,问的是什么蠢问题陛下贵为北阴天子之尊,这酆都六宫之中的层层宫禁防卫必然最为森严,又怎会令两名毛头小贼兴风作浪这刺客身形与我和度尘君相似,想必是想冒充我二人栽赃陷害,不知陛下可曾审问出贼人究竟来自何处陛下可要为我二人伸冤呢。”

听完殷逸川这一番话,魁昂不禁一愣,只片刻之间,话语权尽数被抢了过去。

殷逸川这一席话将酆都六宫的守卫能力捧到了天上去,若此时魁昂再开口说未曾抓捕到刺客,便是打自己的脸,承认宫禁护卫能力不足。

魁昂冷笑道“殷大人怕是高看酆都兵力了,如果是一般小毛贼便罢了,出手的既然是度尘君,别说是酆都六宫宫禁,纵是朕可举北阴之力,怕是也无力对抗曾将十万天兵一夕堕天的度尘君大人呢。”

听到这句话,殷逸川明显感到身边的气压骤然下降了几分,心下一紧。十七年前的事实蔚执风的痛点,他自己从不愿多说。而这三界众生,多对蔚执风有所畏惧,谁也不敢在他面前直白提起。

如今魁昂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谈及蔚执风最隐蔽的痛处,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可想而知。殷逸川只怕,若不是蔚执风在三清天受教多年,遇事隐忍,此时早已度尘出鞘。

殷逸川赶紧把话头接过来,生怕蔚执风一个不高兴当真屠了酆都六宫,对魁昂道“难道陛下是怀疑,我和度尘君便是昨晚潜入宫中那两名刺客”

“难道不是吗”魁昂冷哼着反问道。

“陛下可真是说笑了。”殷逸川笑道“不知那两个刺客是何时潜入宫中的”

“子夜前后。”魁昂道。

“子夜那可不巧了。”殷逸川笑得从容“昨天夜里我和度尘君可一直都在寒衣节上凑热闹呢,而在下不才,在王城百姓的盛情之下得了一个虚名,恰巧便是在子夜时分,被拥上灵芸台上接受全城百姓的瞩目。陛下,昨夜全城百姓尽是逸川的证人。”

“你说什么”魁昂一惊,似是没想到殷逸川会有这样一招。

“陛下如若不信,可在王城之中随便找人讯问,我相信昨夜那般热闹的盛况,各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应该都见了。我可是待到子夜过后约莫半个时辰,才有机会从灵芸台上下来,回世味居中休息。可真是折腾了我一整晚,到现在还有些神思疲惫呢。”殷逸川道“如若陛下认为逸川有通天本事,可去收买这全城百姓,您也可去问问四殿下。”

“颂儿”魁昂一愣“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与四殿下一见如故,如今已以兄弟相称。昨夜在寒衣节上,一直是四殿下与我和度尘君同游,在场许多人也都看到了,四殿下亦可为我作证。”殷逸川道。

魁昂似是不甘心,继续问道“那你们缘何今天一大早出现在此地”

“陛下若想问这问题,一开始问便好了,又何须说那些刺客的玩笑话。”殷逸川笑道“我和度尘君是今早才进宫的。是今晨太上皇贵体有恙太医院似乎又”

说到这里,殷逸川刻意停片刻,见魁昂脸色变了变,继续道“似乎又比较忙。四殿下惦记着太上皇的病情,恰巧我身子不大好,随行带着郎中,四殿下便跑来是世味居借我的人给太上皇诊治病情,我们这才一大早便随四殿下进了宫。陛下如若不信,可去宫城门守卫询问,今早我们入宫之时守卫还查看了四殿下的令牌。”

殷逸川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逻辑清晰,严丝合缝,让魁昂无从反驳,现场气氛一时陷入僵硬。

就在此时,扁舟子扶着魁颂,从屋子里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魁兄。”殷逸川见状,立刻上前扶住脸色苍白的魁颂,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过来的今日的功课可曾有做完还不赶快回宫去”魁昂见自己这个儿子,倒是立时来了气势,劈头盖脸地数落道。

“父皇,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十七年来您第一次见踏入皇爷爷的寝宫吧您就只是来叫我回去做功课的吗”魁颂脸上露出一个苍白无力、而又几分讽刺的笑。

“怎么翅膀长硬了如今竟然开始教训起你的父皇来了”魁昂怒道。

“父皇说错了,儿子的翅膀远没有长硬呢。”魁颂冷笑道“我若是真的有翅膀,就该早日带着皇爷爷离开这吃人的皇宫,也不会害他病弱至此,只剩等死的份儿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魁昂怒吼道“看来真是朕平日里将你惯坏了,出言不逊,不忠不孝。你母亲和兄长没有告诉你吗天道轮回,太上皇不过是大限将至,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改之天命”

“是啊,天道轮回。”魁颂轻轻推开殷逸川搀扶的手,缓缓走到魁昂面前,冷声道“我只求这样的天命,早一日报应到父皇你的身上。”

“啪”

魁昂一巴掌重重打在儿子的脸上,魁颂脸颊上瞬间红肿起来一块。

“逆子居然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朕平日里的教导,廉相的教导,你兄长和母妃的教导,你都学到哪里去了”魁昂怒道“来人将这个逆子给朕带走,禁足明晨宫中,非诏不得出”

捂着突突跳着疼痛的脸颊,听到被父亲囚禁的命令,魁颂反而露出一个笑来“父皇真的是很喜欢禁足他人呢。十七年前囚禁皇爷爷,以致他缠绵病榻至今。而这百年来,鬼后娘娘又何尝不是被囚禁深宫之,连亲人都不得见看来这偌大的酆都六宫,于父皇而言,不过是一座富丽堂皇的牢笼罢了。禁足又如何生且不如死。”

“逆子”魁昂怒急,拔出佩剑挥向自己的儿子。

一道寒光闪过,魁昂拔剑暴怒而起,朝着魁颂便砍去。魁颂站在原地,也不闪避,闭上眼,就那么等待着自己父亲的剑落下。

“铛”

但听到一记刺耳的撞击声,疼痛并没有到来,魁颂抬起头,只见魁昂的剑停在半空中,被另一柄散发着熠熠星辉的宝剑挡住。

魁昂惊愕地转过头,只见殷逸川手持萍生,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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