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锁魂牢(2 / 2)
在迈出大门的一刻,殷逸川突然朗声开口念道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宗灵宫中,魁颂听到这句诗一愣。
待殷逸川跟随薄照的卫队离开,漫天星火下,血色屋檐上,一个小眼睛的郎中偷偷冒出头来。
近日,一个消息在王城中炸开了锅。
两日前方才在寒衣节中脱颖而出、人尽皆知的浮壁使节殷逸川,竟因大不敬之罪入狱,被关进了锁魂牢。
此消息一经传开,即刻成为酆都王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关于此人究竟为何入狱,一时间猜测不断,众说纷纭。
而因为殷逸川在寒衣节上博得了美名与才名,众人的猜测竟然多是偏向于他的。
有的说,是因天子陛下不愿和谈,便随便找个理由,发落了他这个浮壁使节。
有的说,是因寒衣节之事得罪了酆都第一美人廉柔,而被其父廉崇陷害入狱。
还有的说,是因卷入了王室争斗而被连累。毕竟他与四殿下是知己好友,而三殿下才是酆都储君的不二人选。
只是无论何种说法,谈论猜测之人多是在听到“锁魂牢”这三字之后,发出一记惋惜的叹息。
只因酆都王城中人人尽知葬生川,锁魂牢,有进而绝无出。
而此时酆都王城近郊,葬生川中。
水下千丈,锁魂牢。
殷逸川被薄照带到这里时,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一早听到“锁魂牢”这个名字、又看到魁颂那么惧怕他被带来,殷逸川就猜到,此地必然万分凶险。但他却未想到,他们竟是一路沉入那个名为“葬生川”的广阔水域之中,直直坠落千余丈,再穿过一道水幕,才到了这个名为“锁魂牢”地方。
这里与其说是牢狱,不如说是个寸草不生的洞窟。
漆黑的岩壁隔绝开一个个独立的天然牢笼,里面关着一个个气若游丝的亡魂。此处没有天光,嵌在墙壁上幽幽的火光,是唯一的照明。
看不到守卫,看不到铁栅栏,这些亡魂似乎可以随意出入,所谓越狱不过在须臾之间。
然而殷逸川直觉,这个地方绝不简单。
早在离开宗灵宫之时,殷逸川冥丹失效的痛苦便开始作祟。待沉入葬生川中,浸在冬日里冰冷彻骨的河水中,周身的寒意愈加升级。殷逸川穿过那道水幕的时候,已经冻到浑身麻木、没有知觉了。
薄照与押送他的阴兵自然是用法力护体,未受到分毫侵扰。
锁魂牢中,殷逸川孱弱的身体宛若一条没有生命的鱼,任由薄照的人将他一路拖拽着行走。
“这条河名叫葬生川。”一边走着,薄照还不忘“好心”地给殷逸川做介绍“你既是浮壁来使,该知道浮壁第一大河月沉江,葬生川就是它在酆都的分支。”
“受教了。”殷逸川面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
薄照继续道“我听说,月沉江中常年闹水鬼,扰得浮壁百姓多年不敢渡江。也不知这水鬼会不会沿着河流跑来酆都,不过若你见了,也算是家乡来的故人吧”
听出薄照话中的嘲讽之意,殷逸川勉强扯出一个笑“大将军多虑了,月沉江中的水鬼早在度尘君渡江时已尽数铲除。大将军想看到的故人重逢感人场景,逸川怕是有心无力了。”
“哦,是吗”薄照停下步子,俯身对被拖在地上的殷逸川浅笑道“那这位有着通天彻地本事的度尘君,此刻又在哪儿呢”
殷逸川直直地瞪着薄照,面色惨白,额间尽是冷汗,没有回答。
薄照冷笑一声“怕不是他也知道浮壁和谈无望,早一步离开了那也算明哲保身。”
殷逸川突然面色一怔,看向薄照身后“蔚执风”
薄照猛地转过身,拔出腰间佩剑。却只见身后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哈哈哈哈”看到薄照那瞬间紧张的模样,殷逸川放声大笑。
薄照转过身,眯起双眼,露出危险的神色“殷公子好兴致啊,进了锁魂牢居然还有心思说笑,薄某实在佩服。”
“在下哪里敢与大将军说笑”殷逸川笑道“不过是想念度尘君想念得紧,不要自主就念出他的名字罢了,大将军切勿误会。”
“想他了”薄照冷冷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你是有多后悔,没有和他一起逃走。”
“没有。”殷逸川声音虚弱却坚定。
“什么没有”薄照问道。
“度尘君没有逃走,他这辈子也不会逃走。”殷逸川道“不像大将军,被敌军围困在中央,为了逃走而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父亲。如大将军这般大义舍亲的情怀,世间能有几人”
“啪”
这句话当真刺激到了薄照,他一掌过来,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殷逸川的侧脸上,将他整个人打翻在地。
“这个时候还在呈口舌之快”薄照怒道“来人,给殷公子点儿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到底何为锁魂牢”
两名阴兵迅速把殷逸川从地上拖拽着架起来,固定在一旁的岩壁上。
紧接着,薄照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条暗金色的长鞭,周身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锁魂牢,顾名思义是锁住冥魂之牢狱。”手执长鞭。薄照在殷逸川面前踱着步子“此处留有上古冥阵,凡是被关在此处的犯人,冥魂皆被困锁。即便道行再高深,也如凡胎肉体一般。而此处的刑具,皆为吸食冥魂之用。凡是在此历经多道刑罚之人,冥魂被吸食殆尽。即便命大,能熬到出了锁魂牢,也会因冥魂毁损而无力回天。”
殷逸川心下一沉,他如今冥丹失效,阳魂已然受损。身上这一颗来历不明的冥魂,是他能在冥界生存的唯一支撑。若他在此处冥魂被吸食殆尽,怕是没命出这牢笼了。
他自己死不足惜,但却无法帮助魁颂登上北阴天子之位,无法完成桑迟和烛溪交给他的和谈任务,无法保苍氏一脉回归鬼门关,无法救还在浮壁做人质的秦方泽,无法再去寻找十七年未见的生母
更无法再见一眼蔚执风,与他说一声“对不起”。
想到这里,殷逸川忍不住心口阵阵抽痛。
他本以为自己是个不怕死的人,可竟然在进入这阴曹地府之后,有了这许多牵挂。开始害怕死亡,害怕辜负这许多的期待,更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不染一丝污秽的青衣神君。
“怎么害怕了”薄照犀利的双眼,似乎能看透殷逸川此刻的想法“若不想遭罪,你可认罪画押,免得这许多麻烦。”
“认什么罪”殷逸川反问道“大将军让我认的,可是诛九族的大不敬之罪。纵然是给逸川千百个胆子,也不敢认啊。”
“既然如此”薄照嘴角勾起淡淡一笑,扬起手中长鞭。
“啪”
鞭子打在身上的瞬间,皮开肉绽般的剧烈疼痛之余,殷逸川感到一丝力量似从胸口脱离而出,那应该是自己的冥魂正在被这鞭子吸食。
殷逸川闭上眼,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这一下又一下的鞭笞。
“啪”
“啪”
“啪”
鞭子一声声脆响落在殷逸川的身上,此刻他仍穿着那件在夜来成衣铺花了十万冥币购得的白衣。
当殷逸川痛到昏过去之前,他脑子迷迷糊糊弥留的念头,竟有几分可笑
可惜了这衣裳,还是蔚执风买给他的呢。
待殷逸川悠悠转醒时,他正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薄照已经离开了,他确实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此时的殷逸川满身的鞭痕,一道道伤口皮肉外翻出来,冒着汩汩的浓血。只要碰一下,就会痛得几乎要晕过去。
疼痛与寒冷交织在一起,整个身子瑟瑟发抖,冷汗一刻不停地流,浸湿了伤口,愈发加剧疼痛。脑子混沌沌的,就连思考都很困难。
隐约想起薄照走前说过的话,若这只是众多刑罚的第一道,殷逸川只怕自己撑不了多久。
锁魂牢中没有看守,也不需要看守。可此刻的殷逸川别说逃跑了,就连站起来都不能。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仰头看着墙壁上的幽幽火光,殷逸川恍然想起,刚来冥界的时候曾经与蔚执风一起仰望星火。那个时候自己还曾感叹三清天的永昼是多么的无聊。看不到如此绝美的星空。那时的自己怎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别说星火,就连着岩壁上的幽幽火光,都因冷汗模糊了双眼,而看得不甚清晰。
再次闭上双眼,似乎还能闻到,那人独有的兰香。
可惜了,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一句,为何独爱兰。
蔚执风,我想我可能
等不到你了。
小川川又受虐了,我真的是亲妈,大家相信我打我可以,说好不打脸好的不
风大人离开的第五章,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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