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私生饭（1 / 2）

卷六：归去来

第一章私生饭

凌晨，幽城。

夜昙公寓。

“蔚执风。”

当戚落念出三个字的时候，他清晰地看到黎岸的瞳孔在瞬间放大，其中好似蹿起一簇跳跃的火焰，透着难掩的疯狂与躁动。

黎岸的这个眼神，却让戚落立刻回过神来。他陷入了一瞬的迷茫，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突然就那么开了口，可能是还沉浸在书里的情节，一抬头看到黎岸的时候，就不自觉顺着书中殷逸川的心，喊出了他思念已久的那个名字。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为弥补这一刻沉默的尴尬，戚落赶紧补充道：“那个……我是说，蔚执风到底跑哪儿去了？”

下一秒，戚落就眼睁睁地看着黎岸眼中的那簇火焰，瞬间熄灭。

莫名地，戚落心口一阵撕扯的疼痛。

“哦，你说这个啊。”黎岸低下头，似乎在整理自己的表情。

“是啊。”戚落顺着方才的话问下去：“殷逸川在酆都就要被问斩了，蔚执风被神界夺了督军的身份。他如果回了三清天，就应该知道他被撤职，就一定猜得到殷逸川要在酆都吃苦头的，那他怎么舍得不回来？”

“也许……”黎岸再次看向戚落，反问道：“他就是铁石心肠呢？”

“他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戚落毫不犹豫地说。

“你就那么肯定？”黎岸笑笑：“他只不过是个书中的角色，我把他写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你不会那么写。”戚落摇摇头：“我不知道蔚执风，但我知道你，你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定定地看着戚落半晌，黎岸轻声开口：“我劝你，别那么肯定。”

戚落笑笑，没再反驳他，低头打算再次翻开手稿，却被黎岸的手按住书页。

“睡觉。”黎岸这一次是命令的口吻。

戚落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黎岸：“再让我看两章吧，我还不困。”

“不行。”黎岸指指墙上挂钟：“已经一点了，睡觉。”

“我说你怎么比我妈管得还多啊？”戚落拿出自己小时候跟老妈撒娇的口吻来：“我都说了不困，就再看两章，就两章，正看到关键地方，你这让我睡觉我都睡不着的。黎大作家，黎大帅哥，黎大编剧，黎大神……妈呀！”

戚落恭维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身体腾空，黎岸竟然一把打横将他抱起他，一个转身直接将他整个人扔在床上。

“扑通”一声摔在柔软的床垫上，戚落还惊讶在方才这个突如其来的公主抱，就感觉身边的床铺一陷，黎岸整个人也欺身上了床。

戚落下意识地向后一躲，却立刻被黎岸扯着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拽了回来。

黎岸把动作利落地被子给他盖上，掖好被角，撑起手肘，侧躺着看着戚落：“我现在就铁石心肠了，马上，睡觉！”

戚落没辙，只好点头答应，说：“那你也睡啊。”

“你先睡。”黎岸说，口气不容反驳。

戚落无奈地闭上眼，屋子里一时安静，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以为黎岸也已经睡下，戚落小心翼翼睁开眼，却看到黎岸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活像一尊卧佛的雕塑。

“你怎么不睡？”戚落开口问道。

“你睡了我再睡。”黎岸回答。

“咋说？”戚落没好气地问：“真要当我家长啊？”

“也可以。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黎岸看着戚落，笑眯眯开口：“来，叫爸爸。”

听着黎岸幼稚的玩笑，戚落突然一愣，一段对话在脑中闪现：

“医者父母心，父子同床而眠，有何违君子之道？”

“蔚执风……你别告诉我你还想让我喊你爸爸。”

……

类似的玩笑话，书中世界与现实在此刻交错，一时间竟分不出是冥界还是人间。

“好了，不逗你了。”黎岸没注意到戚落的愣神，笑着帮他掖掖被角，轻声道：“睡吧。”

戚落再次闭眼，却久久无法入眠。

今夜月色，凉如水。

第二天清晨。

戚落醒来，身旁依旧是空空的床铺，鼻尖依旧能嗅到早饭诱人的香味儿。

坐在餐桌前，看到面前的碗里盛着鲜虾馄饨。

清澈如水的汤头，漂着几叶青绿色的小葱和香菜，馄饨一个个白嫩的薄皮儿翻着油光，透着里面粉嫩的虾馅儿。舀起一个，送入口中，轻轻一咬，鲜虾的嫩滑与汤头的美味在唇齿间顷刻绽放，回味无穷。

“怎么样？”黎岸笑眯眯地看向一脸满足的戚落。

“黎岸，你该不会写书之前是个厨子吧？”戚落认认真真地问道。

黎岸笑得很开怀：“没有，我这几个月才开始学做菜的。”

“几个月？就这么厉害了？”戚落惊讶地瞪着大眼睛：“那你绝对有做菜的天赋啊，怎么没早发现？”

“以前……”黎岸眼神闪烁：“不需要。”

“哦，都在外面吃吗？”戚落一边吃着馄饨一边随口问。

“差不多吧。”黎岸含糊地说：“我吃得少。”

“看得出来，都是我在吃。”戚落嘴里塞着馄饨说：“小雨老说我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

黎岸笑着用纸巾帮戚落擦擦嘴边的油，柔声道：“不急，慢慢吃，多吃点儿，不够再给你做。”

戚落点点头，再塞进嘴里一个馄饨，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对面，眨巴眨巴大眼睛，问：“黎岸，我怎么觉着……你是拿我当猪来喂啊？”

“喵~”

戚落话音刚落，他的胖橘猫猪崽，就在角落里不满地叫了一嗓子。

餐桌旁的两人，齐齐转头看向猪崽。

从来都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猪崽，一看到黎岸的眼神，立刻把头缩进了层层叠叠的肉褶子里。

满意地转回头，黎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倒是也不错，反正这个公寓让养宠物吧？”

“喂！”戚落拿起勺子轻敲一下黎岸的头：“你说谁宠物啊！”

黎岸也不反驳，笑着端起戚落的碗，去帮他添馄饨。

“你说清楚啊喂！说谁宠物呢！”戚落不甘心地继续叫唤着。

就在这时，戚落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乔雨打来的。

戚落接起电话：“喂！”

“落落，刚接到片方通知，今天下午要体能训练。”乔雨说。

“体能训练？”戚落一愣。

“对啊，你在剧里的打斗戏份不少，尤其是后半部分剧情，需要有体能训练的指导。”乔雨说：“施导找了圈子里最好的训练师，给你们几个主演做体能训练。你也听说过施导的名头，她可受不了演员什么戏都用替身，只要危险程度不大，都得演员自己上。”

“OK啊，你也知道，我也不爱用替身。”戚落问道：“那其他的主演也要去吧？”

“主要是你和钟寒，你俩打戏多，要练一个月。”乔雨说：“哦对了，小道消息，苏诚拿到秦方泽的角色了。”

“真的？”戚落惊喜道：“那太好了，我得去祝贺祝贺他。”

“你可以当面祝贺他，他和宋曼也会去训练，不过少一些，两周就够了。”乔雨说：“我打听了一下，虽然钟寒的打戏比你多，但他上一部戏就是古装，他有训练基础，所以可能还是要你训练最多，这一个月可能要天天去训练场报道。”

“好啊，没问题。”戚落点点头，一手接过黎岸递给自己的馄饨。

“那我一小时后去接你，你准备准备。”乔雨说：“我去买两套运动服给你带过去换上。”

戚落一愣：“我有运动服啊。”

“你那都是多少年的旧衣服了？还是路边摊货。”隔着手机线路，戚落都能听出乔雨话语中满满的嫌弃：“人家钟寒要是穿着牌子去，你不是一下子就给比下去了？”

“比下去就比下去呗，我无所谓啊。”戚落吃下一口馄饨。

“我说你，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韩策还怕他把你一番抢去呢。”乔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真要争番位啊？”戚落觉着很无语。

“落落你不懂，你是新人，本来在观众眼里就矮人一头，所以公关上更不能怂，否则就一直被压制了，知道吗？”乔雨说。

“可我觉着钟寒那人挺好的啊。”戚落顺嘴说道。

下一秒，他就感觉对面黎岸刀子一样的目光飞过来，瞬间脊背发凉，嘴里的馄饨都不香了。

“他人好不好没关系，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团队呢，你以为他的工作室也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吗？他一个当红流量，如果气势上输给一个新人，他面子哪里摆？”乔雨说。

“这些破事儿好麻烦。”戚落叹口气。

“习惯就好了，这圈子就这么回事儿。”乔雨说。

“好吧，都听你的。”戚落无奈道。

挂了电话，戚落对黎岸道：“你都听到了，我得晚上回来才能继续看手稿了。”

“去体能训练？”黎岸问。

“对啊。”戚落点点头，好奇地问道：“哎？殷逸川后期有很多打戏吗？他后来修冥成高手了？”

黎岸笑得神秘兮兮：“你猜。”

“我猜肯定是啊，他在锁魂牢里根本没人管，冥丹失效的症状就都没了，那肯定是魏老头教他修冥的那些个技巧成了呀。”戚落煞有其事地粉丝：“凡是小人物成长都得有这么一段儿吧，像张无忌误打误撞学到乾坤大挪移这种，一出来就变成武林高手了。”

黎岸未置可否，只是笑道：“那你可要好好训练了，武林高手这打戏可不能演砸了。”

“那必须的。”戚落自信地拍拍胸脯，转而问道：“那你今儿打算干吗？在家看书？”

“我跟你一起去训练。”黎岸吃着馄饨，不紧不慢地开口。

“啊？”戚落一愣：“你去干什么？”

“监督。”黎岸理所当然地吐出两个字。

“监督？”戚落更糊涂了：“监督什么？”

“看你们的老师教得对不对。”黎岸说。

戚落扬扬眉毛：“怎么着？你写书的时候，连招式怎么耍都知道？”

“嗯。”黎岸点点头。

“拜托，这要是武侠片也就算了，还能参考个少林棍、太极拳、武当剑啥的。《浮冥录》这可是仙侠剧，都是‘念个诀’‘使个符咒’‘御个剑’啥的，这你招式不就是胡编乱造出来的吗？就怎么好看怎么拍，你有什么好监督的？”戚落笑着说。

黎岸没有回答，但笑不语。

戚落不甘心地继续问：“你说，到底为啥要跟我来训练场？”

“因为……”黎岸放下勺子，看向戚落：“钟寒会去。”

戚落挑眉：“你想见他？”

“我不想。”黎岸回答得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