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宸极帝婿(二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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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夸了的聂逐鹿还是挺开心,只是从旁看着她的神色,却也全然称不上放心二字。

聂逐鹿蹙蹙眉,一副不解之态,道:“只是我看着,您却好像并不安心?”

略一沉吟,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你也说了,明面上是一说,可背地里……”

自然又是另一说。

回峰铅陵,百年世家,守城之名,纵非睚眦必报之辈,可此等仇辱,无异于不共戴天,即便明面上动不得手,可回峰至不朽一路山高水长,待君归来时,沈竟陵还愁找不到一个下手的机会么?

聂逐鹿听罢,仍旧觉得她过于杞人忧天,轻笑道:“神机中郎将苏门出身,您这还不放心?更何况千辰武功造诣如何,您也该很清楚啊!”

她是很清楚,可聂逐鹿不知,她心里忧虑之处,并不在越千辰能否活着回去,而是……

她希望,他能一路顺遂,毫发无伤的回去。

只是这些话,身边这个人,并不是个合适的倾诉者。

径自摇了摇头,她随口竟是顽笑道:“我熬到这个年纪,眼见着好不容易要嫁了,然而诸事未定之前,少不得多一重心思,归根结底,也是怕再担上个克夫的罪名。”说着,她语气不由淡漠下来,聂逐鹿似乎看到了她眼中渐自沉淀而下的哀凉,继而便听那飘渺之音自嘲般续道:“毕竟昭怀太子悔婚之事仍旧历历在目,诸如此类之事,若是再来上一回,我也就擎等着孤独终老也罢。”

这话,还真是怎么听怎么悲哀。

身后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伊祁箬一回身,远远的便见春雨登台而来,直至走到近处,这丫头却是径自给自己免了行礼,反倒将目光打在聂逐鹿身上迟迟未动。

——显然,这丫头阅尽春色的眼睛里,此刻所携,并非名之倾慕的情绪。

甚至,还带了点迷惘与疑惑。

伊祁箬在两人中间来回看了看,只见聂逐鹿似乎也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慌,她心头疑惑便更甚了,转而朝春雨问道:“怎么了?”

她这一说话,春雨方才收敛了一二,抽空缓缓移过目光去看了她一眼,随即却又是坚定不移的看着聂逐鹿,出口的话也不知道是在答她的前言,还是在问他:“这位公子……素来少见?”

聂逐鹿心说,该是从未见过罢?

伊祁箬已经蹙起了眉,一时也不管她,只向聂逐鹿荐了一句,道:“这是我长泽台上的丫头,春雨。”

聂逐鹿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见她色厉内荏的对春雨轻斥了一句,道:“越来越无礼了,还不见过聂逐鹿聂公子。”

别的也罢了,自从来了天狼谷,他是越发惊讶于她待侍下的态度了,尤其是眼前这一位长泽来的姑娘,她待之,显然已非区区好字可以概括的了。再回想起帝都里法相庄严的镇国帝姬,他是当真惊讶于她这般亲疏内外的差别对待,恍惚间,险些收不住便要问上一句,宸极帝姬究竟是姓伊祁还是姓霍了!

那头,春雨听了她的介绍,片刻后竟是一番恍悟之色,点点头,道:“……唔……难怪如此眼熟……”

宸极帝姬十分不容忽视的瞪了她一眼。

春雨一副无辜之色,紧跟着倒也收敛了起来,对着福身施礼,却是尽皆带着大家闺秀都比不了的风范,堪堪道一句:“公子有礼。”

只这简简单单的一举手一投足,聂逐鹿也算见过天南海北的大世面,眼下却不由在心间叹了一句,果真是长泽的丫头!

不过他素性将正经装在心里,面子上多是难以窥见万一,顿了顿想起春雨的话,禁不住不耻下问道:“这位姐姐我似乎从未见过,何来眼熟一说?”

春雨眼中当即就划过一道不喜悦的光芒。

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她含笑平静,一言一行皆无破绽可寻,只是没头没脑的恭敬问了一句:“这位公子,婢子冒昧,敢问您生辰何时?”

聂逐鹿抓了抓自己头顶,显然有些发蒙。

不过,他还是如实答道:“元徽十年七月十九。”

伊祁箬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征和十三……”

春雨脱口换成了大梁的纪年,却在才道出年份之时,便收声不再继续下去了。

下一瞬,聂逐鹿看着她那变幻莫测的脸色,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还有话说?”伊祁箬却是一早便知道这丫头在意的是他脱口称的那一声‘姐姐’,眼下问出了人家的年纪,却是眼看着当真比自己小上了三岁,能不弄得她忿忿不平么!经她这么一问,春雨眼里又添了一丝哀怨,她便嗤笑了一声,张口只觉得她太平日子过久了,越发无聊了:“又不是给你配人家,还计较上年纪了!”

被她这样戳了一刀子,春雨撇撇嘴,倒也不藏着掖着,转头就白了聂逐鹿一眼。

聂逐鹿却委实是在听了宸极帝姬的讲解之后方才开悟的,眼下一片恍然之色,脑子一转,却是朝着跟前的丫头抱拳行了一礼,一边且还试探道:“唔……那这位妹妹?”

春雨真想脱口啐一句,问问他这是埋汰谁呢!

聂公子不愧是饱受磨难的传奇,自来便是少与女子打交道的,如今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竟还能孜孜不倦的追问道:“您还没告诉我,何故见我眼熟呢?”

说来,伊祁箬心里虽有猜测,但也不能确定,此间却也将目光集中在了春雨身上,等着她的答案。

“阁下贵人多忘事,自然不会记得区区婢子。”春雨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转变,有那么一瞬,聂逐鹿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前一刻还险些燃了怒火的女孩子,这一刻,眼里便划过些许哀愁呢?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这样想着,可春雨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怔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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