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长路漫漫兮骊歌起(1 / 2)
饕餮跌倒在地上,嘴唇哆嗦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乔羽飒,就这么瞪着,好像是就这么瞪着乔羽飒似乎就能停手。
黑色的风围绕着乔羽飒不断的打转,饕餮瞪着她,一双眼睛几乎都要瞪出眼眶,他不敢叫,也不敢哀嚎,只是身上的痛一寸寸的凌迟着他的魂魄,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若是当初,安安生生的留在血枫林该有多好!他不过是想要一个身份,想变回那个即便是死了几千年也被人尊重的人!他又做错了什么!
乔羽飒低头看着他,慢慢的扬起了手中的苗刀。
刺眼的阳光在刀刃上流过,投下一片光影落在饕餮的脸上,乔羽飒大概这一辈子也不会在父帝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惊恐,懦弱,祈求,绝望。
她的父帝,从来都是英明神武,就算是败了,也不会倒下,也不会流露出这种表情来。
她冷笑一声,手腕一沉,苗刀带着尖锐的风声砍了下来。
饕餮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只发出了一半便停了下来,一声血肉分离的轻响,他整个身子变作了一团血雾。
当年青帝传苗刀与蚩尤,便是看中此人大有胸怀前途不可限量,开刀之时,便是用的这个日后成为当代兵神的年轻人的血,饕餮不知,他心心念念的那一滴精血,便附于苗刀之上。
一滴红得发艳的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在一团血雾之中很是显眼,乔羽飒似乎是听到了滴答一声,那滴血瞬间落入了泥土之间,瞬间整片桃林之中刚刚被皎魂鞭灼过的地面好像是回春一般,变得郁郁葱葱。
饕餮终于得到了大帝的精血,却是在他被自己垂涎已久的苗刀斩首之后。
这世间之事,就是这般讽刺。
一阵轻柔的风从几人上空吹过,很快便将天际的乌云吹得干干净净,大片温暖的阳光透过桃树落在地面上,竟是有金光跳跃,说不出的好看。
尉迟烨心神一震,双膝一弯便跪了下来。
这分明便是,大帝的精魄重现啊!
乔羽飒提着苗刀依旧保持着斩首的姿势,浓重的血腥味道狠狠的包住了她,有细碎的血肉碎片落在了她的肩头和脸上,这一瞬间,她已经不是那个大帝的遗姬,不是那个天真不谐世事的乔家小姐,而是浑身浴血的地域罗刹。
落在她眼中的,只有桃花不断坠落的花瓣和周围被鲜血染红的土壤。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乔羽飒提着刀转过身来,慢慢扬起手中的长刀,刀尖指向瘫倒在地上的青丘:“青丘,你可记得,我大哥是怎么疯的么?”
尉迟烨一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抱住她:“羽飒,你冷静些,饕餮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
他呼吸一滞,才发现那团缠绕在她眼中的黑气并不曾散去,苍白的脸庞上面两只漆黑的眼睛,好像是两个黑洞一般对着他,只瞧上一眼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乔羽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转手将刀尖抵在他的心口,只要手腕轻轻一送,便能将刀尖刺进他的心口,她看着他,语声森然:“我乔家是怎么破的,陛下可还是记得?”
尉迟烨看着她,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惧色,好像那刀尖不是刺在他的心头一样,他坦然开口:“朕自然知道,乔姬若是心中有怨,只管现在取了朕的性命便是。”
乔羽飒心底冷笑,尉迟烨向来自大,他这么说,难不成是真的以为她不敢么?
手腕一动,就要将刀尖刺出去,身边白影一闪,竟是白泽扑上来,一手抓住了她的刀。
白泽浑身是血,却是伸手抓住了已经刺进去几分的苗刀,血又顺着他的手掌流了下来。
他虽是为尉迟烨挡刀,一双眼睛却是瞧着她的。
乔羽飒身子一震,好像是有什么意识在脑海中挣扎,她身子微微一颤,连带着手上的力道都少了几分。
白泽眼眸微张,气若游丝的看着她,声音清淡平稳:“姑娘,不可,你可知……”他咳嗽了两声,鲜血喷涌而出,有几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竟是灼得她手都有些发痛,“这是人间帝王,你若是杀了他,定然会遇天谴。”
他慢慢的抓着她的刀放下,手心微颤,冰凉的手指拂过她的手背,竟是让她连心都跟着一同颤抖了起来。
“你与常人体质不同,若是戾气过重,怕是会被反噬魂魄,会永世不得超生……”
他一口鲜血喷出,整个身子猛地向后倒去,乔羽飒心里一跳,抛开刀便接住了他。
白泽浑身都在发抖,眼神涣散,却也依旧在不断的找着她的身影,直到看见她的脸才轻轻吁了口气,只是还没放下心来,又是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他脸色一变,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桥预算只觉得心口一阵恶烦,身体里面有什么横冲直撞,就想要从她的七窍之中逃出去,白泽一抓住她的手腕,才将那些混乱的气流压制住。
青丘扑上来抓住白泽的衣袖,泪痕将一张绝色的脸胡的乱七八糟,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乔羽飒,面容之中满是决绝:“乔羽飒,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么?当初是我对不住你,你杀了我吧,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动手啊,你动手!”
全世界都没有支撑她的地方,乔羽飒浑身酸软,连意识都慢慢的有些模糊,一团团的黑气从她双目之中散出,她渐渐恢复了神智。
她知道,净灵浊染,她的魂魄,只怕是已经在这躯体之中待不住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回答青丘了,被白泽扣住的身子向后一仰,龙三与尉迟烨一左一右扶住她,她吐出一口血,意识越发的涣散。
好像是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七窍之中慢慢流了出来。
白泽你看,就算是没有青蚨血,我们的命脉也是连在一起的,你若是不好了,我定然也不会好的。
这一次,只怕是她真的要躲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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