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他依然惦记着她的安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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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轻纱重重,人影婆娑,连伺候的宫婢也没有,只几个随扈的医女同御医在塌前低头交耳。滔滔捋开帐幕,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她身子笨重,甚至有些踉跄。终于见到他了,躺在雕龙凤呈祥紫檀大床上,还是那件银白绣虬龙的袍子,发冠已褪,头上插着银针,脸上白如笺纸,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双眼紧闭,静静的,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滔滔从未怕过什么,可那一瞬间,只觉天都塌了,浑身瑟瑟发抖,杵在原地,眼泪直流。

赵曙似有觉察,眼皮撕开一条缝隙,想要抬头看她,可使了半会的力,头也只是偏了偏。有医女欣喜叫道:“大人,十三殿下醒了。”御医们蜂拥而上,凑在塌前,颇为激动。诊脉、察眼、观舌后,又细声相询诸事,赵曙除去点头、摇头,连说话都觉费力。

从小到大,赵曙都是滔滔不可置疑的坚实后盾,受气哭泣时的温暖臂弯。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无力的模样,心里像剐了皮肉般,痛得连喊的力气也没有。医女上前恭谨劝慰滔滔退出殿外,以免传染,于胎儿无益。滔滔过了半响,才带着泣声道:“把罩面的布巾给我。”

医女还要阻拦,滔滔却已往塌前走去。

赵曙见滔滔朝自己走来,心里很急,可脸上扯个不悦的表情都难。他眉头紧攒,嘴唇动了动。滔滔俯身将耳朵贴上去,他声息微弱道:“你先别急,先出去呆着。”

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唰”的滴落在他脸上。

此时此刻,他依然惦记着她的安危。

御药院的王大人一直伺候滔滔,与他人相较,更为熟稔。他斗胆上前劝道:“娘娘,殿下此番染急,多为时疫。您身怀有妊,稍有不慎,最易传染,还请娘娘三思。”

赵曙身体虽疼痛不适,精神却很清明,他知道自己的病易传染,就抬手打了手势,示意滔滔出去。滔滔哪里是听话的人,反气吁吁道:“我才不听你的,偏要在殿中候着,看着你好。”又朝医女斥道:“快那面巾来,还让我自己动手不成。”

她对殿中众人洪声道:“想来你们都知道我,发起脾气来,连官家的口谕也敢驳的。如今十三殿下染病,若是治好了,我保管你们人人有赏。若是殿下有何三长两短...”她重了重语气,狠声道:“别说你们自身性命,连着族氏嫡亲,通通撇不开干系。你们若是不信,尽管试一试,我高滔滔绝对说一不二。”

如此,满屋子平日威风八面的御医老头子,竟被芳龄不足二十的丫头给镇住了,更加谨慎十分道:“卑职等定当全力以赴。”正是说话间,有柔柔的声音传来:“娘娘,我给您戴面巾。”原是落衣来了,她用白布裹着嘴鼻,手里端了热水巾栉,盈盈掀帘进殿。她从小伺候滔滔,忠心耿耿,即便是为滔滔死,她也心甘情愿。滔滔却并不让落衣靠近赵曙,只让她远远的端茶倒水,擦汗、喂水、喂药诸事皆是滔滔亲力亲为。

滔滔儿从未伺候过任何人,连在宫里陪伴皇后时,也是被人端着捧着。她什么都做不好,一时手重手轻了,洒了药摔了碗,总是咋咋呼呼的。赵曙才有睡意,也总能被她惊醒。

至掌灯时分,滔滔至旁屋用膳,见四周空荡荡的,宫婢内侍寥寥无几。一问,才知御驾已回鸾,公主也跟着回去了,只剩世子还在前殿与御医商议诸事。

滔滔一时没反应,惊道:“世子?”

宫婢回道:“是啊,世子娘娘和小世子都随长公主娘娘一起回京了。”滔滔这才恍然大悟,世子就是方平啊。他们太过熟悉了,常常忘记彼此在外人眼中的身份地位。

所有随扈的御医都奉旨留在行宫,算是恩典。长公主开始并不同意方平留下,她就那么一个儿子,比自己性命看得还重,可方平素日都是软弱柔顺的性子,今儿却强硬得半分不让,连诗琪都禁不住疑惑不已。

很久以前,诗琪就隐约听谁说过,公主府的世子爱慕汴京高府的老虎小娘子。那时她还半信半疑,此时却有些信了。回京的路上她一直恍恍惚惚,满脑子都是方平和滔滔以前在一起的画面,若不是为了糯米团子,她肯定得转回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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