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鸾鸣殿的贵妃娘娘殁了(1 / 2)
五日后,欧阳斐跪求父亲,拟定与青桐成婚的日子,上奏官家。官家首肯,欧阳斐喜上眉梢,亲自张罗成婚诸事。青桐闻之,甚为惊恐,至夜,忽而腹痛难忍,请来大夫一瞧,才知竟是妊娠脉,尺脉滑利,两月有余。
房中侍婢皆已屏退,也声色俱厉叮嘱了大夫不许私传,刘父从位坐起,脸色映在灯下苍白骇人,才往前走了一步,忽而倾身狠咳。刘母连忙递过锦帕,轻抚其背,柔声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太急,总有法子…”帕上映出鲜红血迹,如冬日红梅般迅速晕染开,刘母一愣,惊道:“从广,你…”却被刘从广按住手腕,低沉道:“无碍,不过是老毛病,气急攻心而已。”又望了望青桐,示意刘母不要声张。
青桐卧在榻上,心思撩乱,掌心拢在小腹上,不知是喜是忧。上月没来月事,她还心存侥幸,以为是自己太过悲戚,身子不适,才致月事弥乱。她压根未曾想过生儿育女之事,以为前头总还会有路走,一晃眼,却早已被逼至悬崖境地,进退维谷。
刘父、刘母都是学识渊博之人,不问名利,心中自有几分豁达。见女儿如此,虽是痛心疾首,倒也未过分苛责。刘父叹了口气,道:“青桐,你也不小了,事事都该自己做决定。自己造的孽,就该自己受这苦。”他倚着床榻坐下,见青桐无声而泣,心有不忍,握了握她的手,方道:“留还是不留,你自己考虑。爹娘知道你是懂事的好孩子,从小到大,都知礼守节,从不给家里添乱。如今每走一步,都会决定着你,甚至整个刘姓氏族未来的荣宠祸福,爹爹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得当。”说完,又帮她腋了腋锦被,才起身出门。
行至门槛边,忽而听青桐强忍着哀痛低沉道:“父亲,给我备两副牛膝汤。喝了汤药,我会安安稳稳的嫁入欧阳府,绝不让刘家蒙受半点羞辱。”刘父听闻,心上如剐去一坨血肉,却不敢在女儿面前露出不忍,只轻轻“喔”了一声,道:“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本是月朗星稀的夏夜,却忽而电闪雷鸣,落起瓢泼大雨。狂风吹乱横斜树枝,呜吱做响。青桐偏头朝向窗外,无声无息的垂泪。廊下黯淡的挂灯照着雨中疏影,摇摇荡荡的落在素白糊纱窗上,忽而猛烈,忽而静止,如同幕戏。从第一次在广文馆的蹴鞠场上见到他,到毫无预兆的诀别,他从未给过她承诺,也从不给她希翼。可她却一直笃定着,将他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如今,却是真的要放下了。
次日,刘夫人亲自端了牛膝汤来青桐房中,却不料丫头道:“启禀二夫人,早上雨才停歇,十三殿下府的小厮就来接二娘子,说是府上要新摘莲蓬,请二娘子去吃莲子。”
刘夫人问:“可有人跟着?”
丫头恭谨回道:“幽茜跟着去了。”因知道是去与滔滔儿会面,十三殿下府上礼仪周全,深宅大院,事事有人照料周全,又有亲侍的掌婢女跟着,刘夫人甚为安心,也不再多问。
长公主爱吃新鲜莲子,每年苏方平都要亲自入莲池摘莲蓬,滔滔觉得有趣,就将方平、诗琪并吕公弼、若雨,还有青桐皆请过府。赵曙原要去宫里上值,听闻方平要来,就连忙称病告假,对滔滔却说,是兰贵妃病重,官家不上朝。滔滔哪里知道什么,一丝怀疑也没有。
诗琪、若雨皆带了宝宝和乳母来,两个小娃儿都能走会说,极是热闹。几人坐在葡萄架下喝茶,吕公弼的儿子四岁多了,众人都叫他小吕公子。小吕公子和糯米团子跑来跑去,不小心将一碗酸梅汤饮泼在了滔滔裙摆上,滔滔故作生气道:“小吕公子,你个臭小子!”
小吕公子身板直直,一手拿着汤勺,一手拿着糕点,奶嘟嘟道:“我不是臭小子,你才是臭小子!”
滔滔道:“我不是小子,我是殿下娘娘。”
小吕公子滚着白纱长袍,头戴白冠,像极了吕公弼。他道:“我也不是小子。”
滔滔玩心四起,问:“你不是小子,那你是什么?”
小吕公子一双漆黑乌眼圆溜溜乱转,正经道:“我是本大爷!”吕公弼原在喝茶,一口喷了出来,指着小吕公子道:“臭小子,你学谁呢?”乐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若雨道:“知道了吧,以后说话得仔细着,别让他学了去。”
青桐看着小娃儿闹来闹去,思及自己,不由得伤感。滔滔以为她还在为韩忠彦离开之事抑郁,便笑道:“反正我的衣衫都湿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摘莲蓬去。”几人都说好,待行至池边,愿意下池的却只有苏方平一人。
滔滔作势要脱鞋,被赵曙拦住,道:“泥里湿气寒重,你就别去了。”
方平也道:“我来摘,你在岸上剥莲子就行。”
可滔滔偏要下去,道:“没事。”压根就把赵曙的话当做耳边风。
赵曙有些揾怒,道:“说了让你呆在岸上,太阳那么烈,小心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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