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暗流涌动(2 / 2)
提起这一点,廖沛德叹了一口气,神情很有些无奈:“眼下赋税越来越高,去年少雨收成不好,也没有降低税收。许多人租不起地就丢下田地逃走了,他们需要征收的部分被平摊给其他征户,一般来说附近州府大约是要收缴三分之一给朝廷,但是要再层层分下去,农户辛苦一年,能存下当年四分之一的收成已经不容易了,那佃户和短工就更不用提了,大抵也就是讨一口饭吃罢了。”
“琅琊郡眼下对占有十亩以上土地的人家是征收是十亩土地算自种土地,税收为五分之一,十亩以外的土地收四分之一,如果愿意付给佃户当年收成去除税收后的四分之一,那么就能少缴纳税收,大约只需要缴纳五分之一给府衙就好。这几年还鼓励耕种荒地,北川附近不少佃户已经有了自己的地,倘若是自家耕种,一般也就缴纳五分之一就好……只不过因为这样,所以不少人家不愿意报多的土地。眼下郡守大人养了一批‘裁亩官’,每年两次算各家土地大小,姑且也算把事情解决过去了。”
“只要五分之一……”廖沛德叹了一口气,“其实前两年太师为我将来考虑,为我在城外置办了两三亩薄田。然而我自己管了一年多,才知道眼下种田讨不着活路是真的,我本来将田地租给了一个少年,也没想着捞什么本回来,就想着不能荒废才好。”
“可是后来隔壁户跑了之后那几亩地属于的村子就要摊征。这么一均摊,本来我自己都快倒贴钱了,那租户一年起码还要交付些银钱让他生活吧?加上去年收成不行,丝绸价格又下跌不少。我自己的小金库都快养不活那几亩地了。最后太师也觉得不能这样,便帮我在岭南广王那边买了三亩地,每年的收成折成现银寄给我。”
“都要买地,怎么不来我们北川买啊!”我兴致勃勃跟他推荐,“北川眼下除了旱地还有些药田,虽然说种起来有点麻烦,但是收入也高啊,而且你还可以聘请咱们那边专业的药农,他们虽然比一般佃户贵好多,但是人家技术好的咧。你想想我个五品官一年也才二十多两银子,那药田一年赚个三十两五十两可不成问题。”
“北川,我现在哪里买得起北川的地啊!”说到这里,廖沛德倒是抱怨起来了,“许大人你知道现在北川的田多少钱一亩吗?”
我眨巴眨巴眼睛,最近几年我忙着东奔西跑,倒是完全没有注意田地价格,“多少钱?七年前那会儿刚刚重新分地的时候好像是十两一亩?不过当时可以先租赁,两年就能靠工钱拿一亩地回去。眼下就是涨了一番,也就二十两吧?”
“我年前才问过钱庄,眼下北川的地均价是四十两!”
我差点没兜住瓜子:“多少?你说多少?”
“四十两,这还不是最靠近北川的,那边更贵,据说已经涨到六十两了!”
“就,就我们那旱地?种麦子的?”我瞠目结舌,颓丧地往地上一摊,“坏了,这几年光顾着做贡献,忘记关注土地价格了——我估计就是八十两也难买个宅子了。怎么办,要不直接让唐云忠赔我一处宅子好了。”
“眼下岭南土地还是二十两,能买两倍多的土地。再说岭南气候温暖湿,我想着等过两年太师告老还乡后就带他去我那里常住,北方到底寒冷,还是岭南更适合养老。”
我听着他描述,也觉得心情不错,嘴上却不忘记调侃:“哎,两个儿子都在南面,我这义父啊也就不管我这个去了北面的闺女咯。”
廖沛德还没说话,一个苍老中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老夫日日夜夜都记挂着你们,到头来还嫌弃不够,还要怎样?老夫就该离你远一些,省得一把年纪了还睡不好整日地发愁。”
我一下从石头上蹦跶起来,转头看向廖清河:“义父,您回来啦。”
廖清河将肩上披风褪下,递给一旁的廖沛德,虽然看着确实仿佛又苍老了些许,不过气色倒是很不错,前几年有一度廖清河都已经病弱到需要拐杖了,眼下不知道为啥又精神奕奕起来,甚至腰背都挺拔不少:“回来了,一回来便听着你在说我坏话呢。”
我哼了一声:“什么坏话?我是肺腑之言,义父当真要告老还乡,为何不去北川,非要去岭南?可不是岭南多有义父的得意门生吗?别说我,大人听了都要生气。”
廖清河背着手笑了起来:“你呀……我这一把老骨头也耐不住北方的天气了,你可算饶了老夫吧,南方气候好,天气也暖和,又是我娘的老家,我早就想去看看了。今日老夫去找老国公还说起这件事情,到了今日,唐镇远那家伙倒是羡慕起我来了。唐家那些后生晚辈自己不争气,却日日烦扰他。眼下分明是自己闯了祸,却一心想着要他出面撑腰,让他好生难受。”
说着,廖清河捻须颇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今日他还假模假式地夸了沛德,说沛德比他所有儿女加起来都要孝顺体贴,还问我倘若去南方,愿不愿跟他搭个伙!看了几十年的老家伙,我告老还乡就是图个清闲,谁要和他一起?再说,他才舍不得京中这些荣华富贵呢。”
“义父怎么想到要告老还乡的?”我为廖清河沏了一杯茶。
廖清河闻言无奈地笑了笑:“老夫难得能活到耄耋之年了,着实也是掺和不动这些事情了。本想着做个魏司空,不过眼下这局面,也确实累不动了。”
“眼下这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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