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开宴（2 / 2）

  “喂，李郎中，你跑那么急做什么？谁病了？”宋玳问道。

  那郎中认出了宋玳，忙停住脚步，向宋玳行了礼，恭敬答道：“贵府管家说，梨春苑的小芳溪姑娘突然犯了咳疾，咳得人都快背过气了，鄙人这才急急赶来。”

  “哦，那你快去吧。”

  “宋琏”看向那对师徒的背影，问宋玳：“哥哥，府中没有府医吗？”

  宋玳答道：“原先有，祖母过世后，父亲嫌府医平庸无能，就给辞了。那之后，府中有人病了，就只能从外头请郎中。”

  “那位李郎中，每次来府里，都带着徒弟吗？”“宋琏”又问。

  宋玳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好像还真是。说起来也确实奇怪，哪儿有接诊还带着徒弟的。”

  “据我所知，今晚伯父的寿宴很是热闹，除了舞龙舞狮、戏班子唱南戏、歌舞姬表演，还有杂耍？”“宋琏”转移了话题，问道。

  宋玳不高兴地说道：“别提了！原本是有杂耍的，而且那杂耍班子还是我世子大哥费了好一番心里寻的，结果洪州城里闹了那什么话本杀人案，我父亲便让大哥打发了杂耍班子。”

  “那也有理，毕竟杂耍班子里头什么人都有，万一凶手藏在其中，那可就麻烦了。”“宋琏”说道。

  “的确如此，都是那该死的凶手闹的！”

  江夏王府在为数不多的郡王府中，算是擅经营的，几代江夏王攒下了庞大的家业，算湖广一带响当当的豪奢之府，因此，府中得以常年养着戏班子和歌舞姬。

  “宋琏”提到的舞龙舞狮，则是由江夏王府的二公子，即宋玳的二哥宋琥带着他手下的侍卫、小厮等表演，也算彩衣娱亲，尽尽孝心。

  也难怪江夏王下令取消杂耍表演，洪州城出了话本杀人诡案，人心惶惶，那黎辉又是他一位侧妃的胞弟，他不敢冒那个险。相较之下，戏班里的伶人和歌舞姬都是王府里的人，受王府控制，容易掌握。

  “连戏班子里都有奇花异草，想必歌舞姬里头，也有不少佳人吧？”“宋琏”笑问。

  宋玳摆摆手道：“那你就错了，戏班子会招新人，歌舞姬却还是最早那一批，年纪大的都三四十了，年轻些的也二十多了，半老徐娘，不提也罢。”

  寿宴筹备、节目安排、迎宾待客等，自有宋玳的三位兄长及其妻妥善处置，他自己半点心都不用操，只顾自己玩乐就好，他便力邀“宋琏”去他所居的院落流芳阁坐坐，“宋琏”自然不会拒绝，欣然与之同往。

  这日天气虽阴沉，却挡不住宾客的热情和洪州城百姓看热闹的心情。江夏王府的亲朋故旧及通好之家，都早早就携贺礼到了。其中，与宋玳交好的年轻男子，都被请至流芳阁。

  晚宴是正宴，寻常宾客过了晌午才会登门，而亲戚密友及通好之家，是正午前就到了，因此江夏王府中午安排了小宴，招待正午前就前来贺寿的宾客们。

  宋玳的流芳阁里有小厨房，被请到流芳阁的年轻公子们，自有他招待。“宋琏”白日就和宋玳及他的朋友们在流芳阁消磨光阴，看了宋玳的美妾们表演丝带舞，玩了投壶和蹴鞠，活动颇为丰富。

  柳妙璎也没闲着，和柯瑶在房里下了几盘棋，然后去客院附近摘花儿，又借了大厨房一角，说要给夫君做鲜花饼，柯瑶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丫鬟”，麻利地给她打下手。

  制作糕饼时，柳妙璎和柯瑶都暗暗观察进出大厨房之人，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凶手擅毒，不排除会在食物中做些手脚。

  到了酉时三刻，天色渐暗，夜幕悄悄降临，江夏王隆重的六十大寿正式拉开帷幕。宴席摆在王府最大的厅堂中，那厅堂方方正正的，极为宽敞，容纳一百来人都没问题。

  彩灯流光，明烛溢彩，穿着喜庆玫红长裙的娟秀侍女们鱼贯而入，端上一盘盘精致美味的佳肴。美酒是由四个粗壮小厮抬上来的，枣红的大酒缸里，甘醇的酒香一阵又一阵飘出，引得爱酒的宾客激动不已。

  江夏王宋骧穿着簇新的绛紫色蜀锦如意纹长袍，头戴紫玉冠，面容沉肃，虎目含威，甚有皇族气势。看了舞龙舞狮及歌舞表演，听了几大筐吉祥话，他的面容逐渐柔和下来，微笑着吩咐侍女为宾客斟酒。

  “此酒是本王藏了二十来年的陈酿，为感谢诸位，特从地底酒窖取出，请诸位享用、品评。”宋骧说道。

  众宾客饮得美酒之后，纷纷变着花样夸赞，宴客大厅一片此起彼伏的恭维、吹捧、溢美之词。

  “宋琏”坐在下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身旁坐着他的宠妾妍儿。原本这样的场合，有身份的男子只会携正妻出席。就是带了美妾，那妾也只能立在一旁服侍夫主用膳饮酒。只有那妍儿，十分与众不同。

  只见她仍是一身价值连城的打扮，穿着鹅黄的苏缎裹胸长裙，其上绣着翠柳烟波，裙边点缀着大小不一的圆润珍珠。头绾别致的堕马髻，金簪斜插，翠色玉带绕臂，雪一般的玉腕上戴一只没有丝毫杂质的白玉雕花镯。

  美人儿娇气地倚在夫主身边，面如春桃，星眸皓齿，媚色盈盈，让人不由怀疑是误入凡尘的洞府仙子。

  她那夫主对她甚为娇宠，不仅由着她胡乱歪坐着，还时不时殷勤地为她夹菜倒酒。

  宴客厅内的男子，无论年长或是年少，都明目张胆或是偷偷摸摸看向那绝色美人儿，有的甚至连美酒都顾不上饮，双目直勾勾盯着她。

  “宋琏”不悦地扫视了一圈，有的男子讪讪收回目光，知难而退；有的则继续肆无忌惮地欣赏美人儿，毫不退让。毕竟那“宋琏”只是不显眼的郡王府的不显眼幼子，除了容貌清俊、花名在外，一无是处。

  咿咿呀呀的南戏在厅堂外的高台上唱着，厅堂内则恰如话本中所述，轻歌曼舞，丝竹阵阵，觥筹交错。而黎侧妃的胞弟黎辉，即凶手击杀的目标，却并未忐忑不安，反而一脸从容地看戏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