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开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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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芳镜布置的灵络颗粒第一次示警了,平时琾彬洲来都没动静的。

“……!”

她从梦中惊醒,翻身下床,匆忙披衣出门。来到院外,只见琾彬洲浑身是血地靠在墙根,身体蜷缩,怀里抱着一个自带柔光的卷轴。

怀芳镜愣住了。

常理来讲,琾彬洲是不是该马上发动二次搬运,回锚定点去疗伤?可他就在那儿,眼神是空洞、慌张,竟让怀芳镜想到一个被打出家门的流浪儿,抱着他爹的骨灰盒!

“你干嘛?”怀芳镜真的快受不了了。

不过琾彬洲的魂都不在这个空间,只想着自己的血已经渗入圣天卷,那么神启也该显现出来了吧?

怀芳镜走过去,很粗暴地把他背上的飞镖拔下来。琾彬洲居然完全没反应,像是感觉不到疼。怀芳镜又把他的衣服剪开,检查毒液蔓延的程度。

女子吐气如兰,体香四溢,指腹擦过皮肤,激起微小的电流。琾彬洲的脸上轻微发麻,瞳孔终于聚焦,转过头轻轻地瞧着她。

怀芳镜面无表情地说:“你抗毒,倒是没大碍,不过失血过多,有几处伤口很深,肝脏和脾脏都破了。”

琾彬洲的眼神湿漉漉的,不知是渴望关心,还是祈求宽恕。

怀芳镜不耐烦地扫他一眼,也是微怔,然后去看那卷轴,问:“这什么?”

她看到卷面一角在吸收琾彬洲的血。

“……”

怀芳镜听说过,圣炎最高法典,文字只显现给献祭血液之人。又根据信仰纯度划分了几个位阶的人群:圣杯之主、觉醒静血装的皇子、一般白血之脉、大魂师领主、一般魂师、普通人、邪教徒,每一类人看到的内容都不一样。

怀芳镜眼角直跳,心想琾彬洲疯了么?这一身的伤是机关和禁制弄的?

这时琾彬洲渐渐平静了下来,做好心理准备,就在怀芳镜旁边,低头展开卷面。他不怕,因为怀芳镜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警惕地退开三步。

琾彬洲的眼睛像两块磁石被吸引定在卷面上,脸色惨白如纸——

他看到一张图,图上画有一颗巨树,从一片深红池沼中生出来,树上结有无数的卵球,其中孕育妖魔。旁边还有几行经文,是千年前月露朝的文字写的,翻译过来是说,那树名叫血心树,是虚圈的核心!

此前琾彬洲只知道虚圈的核心有个血池,所有虚兽都在那里合成。可决想不到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圣炎的神启当中……

接着看下去,经文讲到在千年纪元之前,血心树会变得尤其脆弱,若在外力影响下受到不可逆的伤害,便会诱发天谴!届时圣杯择新皇,救万民,挽黄泉之将倾……

“什么?”琾彬洲捧起卷轴,魂都飞了!

他原来是跳着看的,这时回到开头,逐字逐句地读。

先是治国之策,有的是老生常谈,但却开始强调团结一统,打破阶级禁锢,救亡图存?跟着赫然是一套经脉再生之法!

琾彬洲瞳孔骤缩,光是看它的总纲——汲取天地灵能为己所用,他就能想到一系列的分支,延伸出来的治愈术、恢复术、驻颜术,甚至长生之术,都完全凌驾于他们的圣祷和东方的回道之上!若真能练出来,真的可以无中生有,无视规则地激发经脉再生!

这就是涅狄说的……

琾彬洲两眼发黑,心跳快得连成一片。再往后,是一系列怪诞不经的预言和传说故事,而结束语这样说道:

吾应灵能而生,随天地而去。生始知去时,生死有定,定于千年!吾千岁,黄泉倾轧,黑河倒灌,血池之心孕万鬼而出,三千年死灵携冰雪吞灭寰宇,为末世尔。

琾彬洲手抖得几乎要把圣天卷甩出去了。

他们以星轩诞辰为星历元年,圣天卷又以始祖为第一人称,也就是说,千年纪元时会有一场浩劫么?而“吾”居然要去了……星轩要抛弃他们了吗?他一时竟怀疑这是自己盗取圣天卷所引发的诅咒!

“呼,呼……”琾彬洲喘不上气来,胸口揪得死紧,胃里翻江倒海,看上去相当得糟糕,快要晕了似的。

怀芳镜怔了怔,下意识捏了个回道的光团靠近他,结果被琾彬洲一把扯到怀里。

“……”怀芳镜要挣扎,但琾彬洲越抱越紧,像是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用蛮力压制她的宁折不弯。

圣天卷都掉在了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琾彬洲咬牙切齿地抽气,痛苦、委屈、慌乱、恐惧,排山倒海的来。

怀芳镜一瞬间心软,挣扎的力道小了点,但又想这算个什么东西?我对不起他了么?而他要提防的究竟是谁?是叔父?

她用尽全力把琾彬洲推开。

琾彬洲悲恨交加,不甘心地放开她,慢慢站起来,眼中一片疯魔。这时怀芳镜抬头望一眼,觉得这个人面目全非了。如果琾彬洲有镜子,也会发现自己的模样和神启殿外的皇帝如出一辙!

“我们白血之脉有两次生命……”琾彬洲走出两步,慨然道:“一次是母亲分娩,一次是被圣杯选择,或者抛弃。”

怀芳镜戒备地往后退,想找个东西掩护自己。

琾彬洲顾自道:“你一定会觉得我被规则洗脑了,可我问你,规则有什么错?它若是不存在,哪来的我们?哪来的功业?”

怀芳镜惧怕他,一个字也不说。

琾彬洲恨极了,切齿道:“反倒是现在有人胡作非为,吃饱了撑的去溶解虚兽假面!才闹出这些荒唐事,乱七八糟,不可理喻!”

说着,竟把圣天卷吸引起来,下意识要动手撕了它!但转念就被恐惧撅住,惊得像拿了一块炭火,狠狠地将它往旁边一甩,玉制的卷轴在墙根处撞得脆响。

怀芳镜全身发麻,紧盯着琾彬洲到处乱走,脸憋得血红,焦躁得仿佛要自燃,又好像随时能在墙上撞个头破血流!

“你很矛盾……”她终于忍不住说:“你知道吗?”

琾彬洲反问:“我怎么不知道?”

他回头,竟是满脸泪痕,“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我会是这样吗?”

怀芳镜呆呆地望着他,心里也泛起一层湿润。

琾彬洲绝望地说:“可是我得做点儿什么啊……哪怕我看到的不是全部。”视线落到圣天卷上,想起那棵树,是通往轮回的黄泉路吧?

——要么生,要么死!

怀芳镜无可奈何地说:“你先把外伤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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