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兴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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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阿垚的地道挖穿,来到此处。

“王爷不来?”皇后莫名松了口气,也难免失落。

阿垚行完跪礼,低声道:“还在纱奈处。”

皇后冷笑,“他准备再添几个子嗣?”

“……”阿垚尴尬地说:“那倒不会。”

纱奈是当朝圣骑士中最年轻的女性,琾彬洲出卖色相的成功率是极高的,现在基本上拿下了。今天在纱奈府上,搞砸了崩玉行动的贾焕林和他的死党巴罗去集会,与琾彬洲密谈。

这阵子朝野大地震了,先有乌唳大闹远东道,举国震惊,后有圣天卷失窃,人心惶惶。皇帝更是受了多重刺激,做事已经完全失去章法。很多人都被杀,朝野内外谣言四起,说皇帝真要长生,圣杯和圣骑士都是必要道具!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最近对武王党的封锁和监视居然在慢慢放松!皇后今天都能出宫来迎接自己的小孙子,而阿垚这一路也比他想象的要轻松。

事出反常必有妖!阿垚是一个从不心怀侥幸的人。

“圣骑士岂是这么好笼络的?”皇后凉悠悠地说:“狗链子都在皇上手里,什么都比不上他们的性命更重要吧?”

阿垚凝重地说:“王爷借抚恤筱君如父母之由,找到了暹罗堂的人。据说当年浸泡冥魂术者的药水,可保圣骑士转投血盟不死!”

皇后一凛,“当真?”

阿垚说:“也许。但即便真的有效,风险也是极大的。且不说那药水是要破坏人的魂器结构,单论血盟的掠夺仪式,一旦发动,皇上就知道了。”

皇后冷冷道:“我倒不怀疑九郎的口才,能把活的说成死的。”

阿垚很中肯地说:“王爷现在确实吸纳了不少新人。因他在暗,幽王在明,翊王肯定先拿幽王开刀。但翊王背后的南疆势大,与魂师一脉对立,所以朝中保守派会支持王爷。”

皇后说:“但九郎还不是找了乌昆,又攀扯静灵界?”

阿垚说:“武王党的核心是咱们辽城势力,而且九郎从来不是谁的傀儡。”

皇后凉薄地冷笑,顿了会儿,说:“他们……都是圣天卷的傀儡。”

阿垚怔住了。

皇后很平静地说:“你来,是想问怀姑娘的事?”

阿垚长揖一礼,激动地跪下去说:“娘娘,王爷身上最大的隐患,已经不是大小政敌了,确如您所说,是圣天卷和静灵界!”

他知道,血池的那棵树,意味着琾彬洲可以强夺圣杯,但又不需要直面圣杯。而且没有立储大典的仪式,就不受不战之誓的约束!这对一个夺嫡无望,甚至已经被宣告死亡的皇子而言,是大过天的诱惑。

但是,这寻找血池的任务非静灵界莫属,魂师是办不到的。阿垚猜想唯一的可能,就是以怀芳镜为要挟了。可有那么容易么?之前他们以为怀芳镜被茉雁府抓走了,那是完全不顾人质的死活,直接弄死了茉雁幽菡!

怀化春不会轻易受人威胁的,但也可以换句话说,拿怀芳镜的“性命”威胁没有用。而琾彬洲还是一意孤行,是不是意味着怀芳镜身上,有比性命更重的东西?

阿垚猜不到那是什么,但玉清知道,皇后知道!琾彬洲最近拜托皇后的事,一定和怀芳镜有关。

“你认为王爷鬼迷心窍了,”皇后审视着,“需要你来替他做决定,是吧?”

阿垚坦荡的眼底有一把火,烧出燎原之势,破釜沉舟地说:“王爷憎恨娘娘,所以感情用事,五心不定……”

皇后瞳孔骤缩,拳头攥了起来,“你说什么?”

阿垚说:“他恨你。”

皇后张开嘴,仿佛吸不进空气,身子颤抖着,“他恨我?”

阿垚很残忍地说:“因为是你把这一切灌输给他的,你甚至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根本不是他的母亲。”

皇后的眼里全是空洞,扶着椅子站起身,从冤屈、愤怒、狐疑,再到恍然失措,欲哭无泪。

她重重地又坐下来了,手扶着额头,落下两滴凄凉的泪。

阿垚抱着必死的决心问:“所以娘娘觉得,天下变革至此,九郎当真适合做这个皇帝么?”

皇后的眼睛从手掌的阴影里抬起来,带着怨毒和恐怖将目光射向他。

阿垚说:“娘娘知道,您放下了,可九郎不能。”

皇后凄然问:“他恨我吗?他真的把一切都怪罪于我?”

阿垚停顿了一会儿,沉重地说:“没错。”

皇后的手撤下来,不轻不重地落在桌子上,面容冰封,悲壮决然。说:“这是始祖抛弃了我们啊,上天戏弄了我们!首当其冲,直面毁灭的就是皇族!皇上疯了,九郎也要步他后尘?其他皇子要么死要么做了傀儡……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阿垚字字清晰地问:“娘娘说‘我们’,谁是我们?”

皇后的眼中烈焰熊熊,“天下啊,圣炎的天下!”

阿垚在震撼中落泪,浑身发抖。

皇后的目光又落下来,指着他的鼻子,直戳心窝子地问:“可你不觉得自己是叛徒吗?”

阿垚大声说:“魂师如果信仰不纯,还能保持现在的位阶吗?正是因为我这样的人存在,更说明圣杯也希望我们寻求新的出路,不是吗?”

皇后噎声问:“可你对九郎?”

阿垚顿时像被捅了一刀一样,颤声道:“九郎一岁的时候,臣就在他身边侍奉,朝夕相处二十载,情同手足!我与娘娘一样,希望他平安顺遂。可您知道……他们留不住圣杯,便会随圣杯去了!我们再是愚忠,圣炎的国力就会一夜之间倒退六百年!您看看现在的朝堂吧。”

皇后同样落泪,最后一丝希望就快破灭了。“那我不该帮他,是不是?”

阿垚忙说:“您告诉我,还来得及。”

皇后摇头,“来不及了,已经被送过去了。”

阿垚一怔,追问道:“送到哪里?苍郜吗?”

皇后的手掌向上抹掉眼泪,恢复了她的骄傲和冷静,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垚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阿垚无比恐怖地低下了头。

隔了许久,皇后才问:“我听说静灵界有一种法器,叫做灵源印鉴,其中存有六大御灵系分化后的灵子,可以把所有属性的异能转化成鬼道是么?”

阿垚点头,“他们会给一些,来自体制外的人开放窗口,就用灵源印鉴让那些人快速适应灵术。”

皇后问:“你也用过吧?”

阿垚闭上眼,默认了。

皇后无奈道:“你留下来活动,要做什么,我帮你,但你要有分寸,有取舍。”

阿垚感激地苦笑:“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个东西了,只盼着能够舍身殉国,旁人怎么看我,都当唾面自干,更不在乎后世评说。”

皇后的脸上流露出欣慰和悲悯,叫他起来。

阿垚身位拔高,俯视坐着的皇后,室内狭小,竟有种顶天立地的感觉。

皇后说:“有一个人。”

阿垚作揖,谨听吩咐。

皇后道:“顺义街安然点当铺,找老板姜小雨,说你有清竹港的宛瓷,要一百三十两不还价。他会说看了货再谈价,你说两天后午时到货,请他尽管找人来验。如果他找的是叶三娘,你亮明身份,诉你所求便是。”

阿垚问:“这叶三娘是……?”

皇后的三根手指轮番敲在桌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静灵界四大贵族,夜柏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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