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战神之战（2 / 2）

他和白皓修的速度都开始慢下来，因为铁打的人也吃不消这种强度的对抗。两人各自带伤，流血、怒吼、拼杀。此前他们有过数次交锋，但迄今没有一字交谈，好像只是为战相遇，在纯粹的战斗本能中将一切都抛弃掉。

潇康杀得双眼血红，似嗔似狂，突然大笑！笑得畅快淋漓，浑身浴血也掩盖不了他意气风发。

白皓修却没笑出来，他的肺像要炸开，头痛欲裂，视野模糊又扭曲。他必须忘记自己是血肉之躯，不知道这副肉体是否还存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这就是极限！

从未有机会呈现给自己的极限，现在终于清晰了。白皓修有生以来首次，彻底地沉浸于厮杀的癫狂中，被搅进噬神枪的引力旋涡，唯有将毕生力量化为洪流于刀锋释放，让他感受到身体被碾碎的冲击，感受到灵魂爆沸的热度，才能告解胸中的那股躁动。

生死和目标早已置之度外，这一生留恋的、爱憎的、未能完成的，全都不值一提了！

“喝啊！！”白皓修纵声长啸，潇康同样在怒吼，吼声相叠，犹如千百头狮虎一同咆哮着，声波震天彻地。

他们感谢对手，让灵魂冲破肉体的禁锢飞上无止境的苍穹。轮月和噬神每一次对撞都有移山倒海之威，他们在极致的恐惧中总算尝尽酣战之乐，如痴如狂，永世无休！

潇康的噬神攒刺而出，白皓修的轮月斜劈而上，两兵相接之际，时空静止。

雷霆之枪在这个时候悄然而至，像个不解风情的醉汉……

“！”死亡的威胁攫住潇康，他的神魂坠回肉体皮囊，瞳孔凝缩转动——眼角余光倒映着雷霆之枪的绿芒，便要将他刺穿。

轰！！

一声巨响之后，平地炸起沙海，死魂之力泄洪！就此打断这场无休无止的激战，将两柄神器最后的碰撞彻底搅黄了。

雷霆之枪的爆炸掀得潇康和白皓修两个都飞了出去，前者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招，口中鲜血狂喷，懊恼至极——

幸亏他有护身软甲！

那还是当年获封游军司令的时候，茉雁幽煌给他的家传至宝。自动触发了防御场，卸掉大部分能量之后，给了他避开要害的时间。但潇康整个腰背部也被炸得血肉模糊，挣扎了几下之后，完全爬不起来。

白皓修被殃及，也好不到哪里去。战斗时绷着全副精神，屏蔽了瘴气压力的影响，这时突然松懈下来，窒息感铺天盖地地将他吞没，差点晕厥过去。他满身的伤口都在渗血，心脏过负，剧烈地绞痛着。

于是一时间，两个人都躺地上了。乌唳和阿壶便朝白皓修冲去，但侧边卷来一道飓风，拜森的赤瞳闪现！盯准乌唳，猝不及防地将他扑了出去。

阿壶微微一愣，顾不得那么多，还是去扶白皓修。又感到身后浩浩荡荡的追兵碾来，是燕飞飞等人！

——元将军呢？

阿壶想都不敢想，只见燕飞飞身上挂彩，身后的游军也只那么十来个，知道其他人全让元麓山牵制住了！

于是电光火石的一刻，阿壶的脑袋里好像什么也不剩，望望远处那两个倒地不起的人影，飞快地丢了个幻术过去！是将白皓修和潇康的视觉呈现调换，移花接木！看上去就是他俩的位置跟实际调个了。

燕飞飞热血上头之际，没能注意那细微的灵压差别，义无反顾地认错了人！一群人狂吼着冲向潇康，将要痛打落水狗。

阿壶总算冲到白皓修身边，架起来往乌唳那边赶。然而燕飞飞的人也有一部分是要给潇康疗伤的，突然看到不速之客把“长官”带走，奋起直追。

“撑住！撑住！”阿壶心急如焚，但也没空用回道治疗了，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让乌唳打开黑腔离开，否则就真的只能团灭！

白皓修昏昏沉沉的，大概理解发生了什么，垂着头，苦涩而惭愧地一笑。他是真没想到会有人来救他，从什么时候起，不是孑然一身了呢？

那边，乌唳认出拜森是同类，但也不管那么多，全力以赴地要摆脱这个敌人而已。

无面者之间的战斗很容易变成单纯的灵压对轰，因为“年龄”都不大，战斗技巧并不丰富，谁碾过谁就算赢。僵持之际，拜森的垃圾话属性又出现了，骂道：“老四你个蠢猪！忘了是我是谁了吗？”

乌唳没空说话，只感觉对手的魂体量级压了自己一头，奋力抵抗着。

拜森又说：“白皓修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你倒是回去跟我说说！你不知道他最恨无面者吗？”

乌唳一怔，“啊？”

拜森趁热打铁，“狼柯大哥就是死在他的手里！你不怕他卸磨杀驴吗？你倒是真信人类啊！”

乌唳笨嘴笨舌，不想回应，但心防微微出现裂缝，对方灵力就如洪水决堤，势不可挡地猛冲过来。

乌唳刚被击退，拜森绕了一下，折返、闪身而至！陡然放大的一张脸占据视界的全部，死神吐息化为利剑拦腰斩向他。

“……”乌唳有点懵——不信人类，可你也不能信嘛！

“躲啊！”阿壶的声音撕裂幻想，乌唳意识回炉，最后一刻旋身避过，但手臂还是被箭矢擦伤。

腐朽之力瞬间将他的胳膊咬穿！乌唳愕然看着自己下半截手臂脱落，断口处黑气缭绕，直往肩膀上爬。

阿壶当即喊道：“砍掉！”

乌唳直接将肩膀以下的手臂摘下，这时拜森将他逼退，朝阿壶和白皓修攻来，以为白皓修没力气了，赶紧趁这个机会立功！

“滚！”白皓修突然抬头，嗓音中气十足，并且拿刀指着他。

拜森当场被吓了个屁滚尿流……

实在是被揍两回的心理阴影太大，又每时每刻都想着自己，所以白皓修要拿捏拜森，屡试不爽。

阿壶运起瞬步嗖得闪过，终于跟乌唳汇合了。

那边，燕飞飞等人冲到潇康那儿时，幻术自动散灭，因为瞬发的术不持久。他们突然看清那血肉模糊的人影是谁，齐齐愣住。

“……蠢货！”潇康咬牙骂道，撑着枪杆起身，破风而去。

燕飞飞眼见他腰上鲜血淋漓地撒了一路，吓得全身血液倒流，赶忙追上。

这时的拜森也看清白皓修仍需要阿壶搀扶，顿时呆滞，恼羞成怒地扑了回来。

阿壶勉强使出一招断空挡住他，发出巨大的嗡鸣声，潇康的气击紧随其后。阿壶喝道：“黑腔！走！”

生死时速！

白皓修召出空间乱流卷过乌唳，黑腔自开。

一弹指，断空被破，拜森那排山倒海的威压直袭阿壶心肺。白皓修奋力将她拉了回来，只见拜森又要扑上，他无力招架了，手一招，身上的崩玉射出去，死亡流光成功将拜森逼退！

就这一瞬的喘息之机，白皓修触发反膜装置，但感觉到怀里还有一个人，突然间心里发毛，恐惧感在意识海中轰然炸开——

液体量不够！

那装置储存的反膜液只够武装一个人，最多加上他随身的轮月刀。而这时他们俩相互触碰，反膜会自动朝阿壶身上爬去，那是根本无法缝合的，两个人都会死在黑腔中！

阿壶好像也想到了……

潇康的气击接踵而至，她猛推白皓修一把，二者分离，反膜在白皓修身上合拢。紧接着阿壶身上炸起一团巨大的灵火！俨然是爆发了灵力潮汐，跟那道气击对冲。

白皓修被冲击波掀得撞进黑腔，而正要飞回来的崩玉也被吹得偏离了。乌唳意识到了什么，大喊道：“不！”

他竟要奔出去救阿壶。白皓修赶紧抓住乌唳凌空转身，把他往黑腔里面猛塞进去，后背空门大露！这时拜森距离最近，一发噬线射来，透体而入。

白皓修只感觉心肺和脑浆全部炸裂，当场没了意识。

一弹指，黑暗合拢了。

乌唳看到鲜血迸进，灵火熊燃，阿壶的头发在火光中飞扬而起，精灵一般飘摇幻灭，转瞬即逝。

那时所有人都无暇分神，连最近的拜森都没注意到，白皓修那枚仓促间射出来的崩玉，被阿壶的灵力潮汐吹到了十几丈开外，被纷扬的沙尘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