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善于伪装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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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充实的一个周末,早起的大小姐,空腹在院子里绕着房子慢跑,又滑了两圈滑板,就洗了个澡,带着早餐去了市区的体育楼。

  一整天的训练计划让她有些紧张,她的大师兄特地从外地飞来对她进行体能训练。但她的大师兄向来不是个守时的人,当她到俱乐部时偌大的一整层只有她和俱乐部的值班人员。她也不指望那人能来的多早,毕竟当初是教练特地和他打了电话,大师兄二话没说就从国家队请了假,飞回来给她加训。情意上的帮助让她对大师兄没有任何怨言。

  她乖乖地在训练室里热身,然后又自己进行基础训练。

  大概过了个把小时,大师兄终于如约而至。

  “师妹来的真早……”姜歧慢悠悠地推门进来,倚门边打了个哈欠。

  晨雨曦停下来,看了他一眼。

  反讽道:“没有啊,只是按约定时间到的。”

  “哎呀,师兄不小心睡过头了。对不起呀。”

  “没事,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你了,你能来都是很好的了。辛苦了,师兄。”

  “欸,师出同门不必如此客气。你的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我能不来看看你,帮帮你吗?”

  “舒展筋骨了吗?”

  “热身活动都做了。”

  “行,那咱们从拉力绳开始,然后巩固一下得分动作和要领,最后和我1v1进行体能对抗。”

  晨雨曦乖乖走到拉力绳前开始训练。

  “对对对,慢点……使力……卸力……好……在加点劲。”

  半个小时后,躺在地上小憩的姜歧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可以可以……累了就喝点水。”

  “行了!别练了,过来休息。”

  看着汗如雨下的小姑娘,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姜歧有些担心。

  “别一会没力气了,连一个540度后旋踢都做不出来……”

  晨雨曦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喝水擦汗。

  虽然两人长时间未见,但师兄对她从来不显得生疏,时常他一个人就能自顾自讲半天的话。

  “想起你开始学跆拳道的时候,练着练着就栽倒地上去了。脑瓜子砰砰地砸在地上,每次看你练我都觉得我脑瓜子疼。那时候栽倒了,爬起来还要晕半天,才能恢复正常。让我和师傅担心的要死,偏偏你又说没事。直到有一次去上厕所的时候,走着走着就摔了,师傅发现不太对,就带你去医院,一查,好家伙!果然是脑震荡,师傅硬逼你休息了个把月。你啊,以前的时候打疼了也不说话,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都觉得吓人,直到后来你出国了,我就轻松多了,不用天天操心了……你说你啊,就这么个闷闷的性格以后受委屈了怎么办?”姜歧总是担忧。

  晨雨曦沉默了片刻,伸手用衣袖抹下额头的余汗,才开口说:

  “那就……给那人一个540后旋踢……”

  “哈哈哈哈哈,师妹英武。”

  “这次还是轻量级52公斤的吗?”

  “嗯……体重一直在这个范围内。”

  “江东的遥思期也是这个级别的,有信心赢她吗?”

  同一家机构不同地区的遥思期曾和两人分别打过友谊赛,姜歧胜之不武,而她以三分之差惜败。虽然两人关系不错,但晨雨曦没怎么和她正式交锋过。

  “没有,她很强的。去年是第二,而且现在已经在国家队了。”

  “她在国家队,我怎么没看到?”

  “不知道,去年春天好像就入了。”

  “好家伙,她没告诉我。躲着我呢……”

  自从友谊赛后,姜歧对遥思期的事格外上心。

  姜歧将那称之为对手下败将的照顾,而在晨雨曦看来,那不过是师兄晚来的青春悸动而已。

  “……她还是国家短道速滑队的,她说过四月有锦标赛,可能集训去了。”

  “哼,不必为她解释。她啊,难追……”

  !!!

  晨雨曦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她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吃惊地看着姜歧,忽然有想起什么,带着狐疑开口。

  “她好像还没成年……”

  “我知道,我这不是等着呢吗?咱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再说了,不过一年而已。别说一年了,十年我都等得起……”姜歧挑眉一笑,神色认真。

  “……”

  真可怕,陷入爱情的男人真可怕……

  晨雨曦暗自腹诽。

  “快快快……继续吧”晨雨曦对那个沉浸在幸福幻想里的人视而不见。

  姜歧看着她训练,站在一边指点。

  半小时后,

  “起势的时候在腿再用使点劲,要不然就像刚刚一样踢不起来”

  “对对对,行。动作上没什么错误。”

  “来,踢我。”

  晨雨曦疑惑了两秒,怔怔地看着他,试图消化他刚刚的话。

  “没事,师兄不怕踹。就你那点力气,还不至于把我怎么样。”

  姜歧朝她招手,示意她往他身上招呼。

  晨雨曦不解,但是还是照做。一个后旋踢,向师兄踢去。

  姜歧反应迅速,一个侧滑步,移至晨雨曦的右后方。在腿即将踢到他时抬臂格挡住了那飞来的攻击。晨雨曦没反应过来,蓄力的后旋踢让她全身连贯在这一个动作中,突然被截断的动作,中断了她的意识和身体的反应。震惊之余,她已经失去重心向地面跌去。

  在即将与地面近距离接触时,姜歧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胳膊。

  总之现在,她难以想象自己现在的姿势。

  “我就说问题出现在哪呢?原来在这。怎么没料到我会格挡?”姜歧微微使力,把她的重心拽回来。

  “速度可以,但力量不够,预判也差点。再来一次。”

  “再来,加力……到极限了吗?”虽然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但姜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疼痛。但眼前的这人显然有些把自己旋懵了,卸力落地时,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欸欸……没摔痛吧?”

  “左脚绊右脚我也是第一次见……歇会吧。”

  晨雨曦慢悠悠地爬起来,晃了晃脑袋。又摆出来进攻姿势。

  “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不累吗?”姜歧抹了把浮汗,微微喘气。

  “我累了,我休息一会……”

  晨雨曦皱眉,盯着那人越走越远,直至躺下。

  果然,师兄还是一如既往靠不住。

  默默叹了口气,又继续练习。

  姜歧懒洋洋地躺下,悠然自得地闭眼养神,过了半晌,在砰砰咚咚的余音中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浅眠。

  晨雨曦瞥那人一眼,继续自顾自地练习格挡和旋踢。

  没过多久,

  “嘭!”训练室的门被大力的打开,来人的动静惊动了两人。

  晨雨曦被吓地一抖,朝门边看去。

  只见进来了个身材高大,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而躺在地上的师兄,被惊醒后一个弹射起身的鲤鱼打挺。姜歧并没有回头看那人,但依稀能猜到。他贼溜的脑袋转了转,心虚地摆起来进攻起势,开口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师妹啊,真是有进步啊,都能把我踹飞了。”

  晨雨曦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只见他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然后恍若刚注意到一样,回头张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傅你怎么来了?我和师妹练得好好的呢。”

  他嬉皮笑脸地跑向站在门口的那人。

  刚近身,便被放倒了,重重的摔在地上。

  晨雨曦眼角一颤,手足无措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人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略过。

  “我还不知道你?一天净装模作样……叫你回来不是让你玩的。”

  “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真不知道人家国家队的教练是怎么忍没打你的?”

  姜歧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哀嚎:“师傅,你怎么能这样对徒儿啊!”

  “行了,别嚎了,去外面蹲马步吧……”

  “又蹲?不是,师傅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犯不着吧。”

  “少废话。”

  “得嘞……”姜歧看着师傅微怒的脸色,一溜烟消失了。

  “哎呀,别跟你师兄学,一天没个正形。练了半天,累吗?”

  “不累。”

  看着她额头上不断流下的汗,蒋师傅沉默了片刻。

  多好的孩子呀……

  “你说,你和你师兄要是综合综合多好。”

  一个只干活不喊累,一个不干活只喊累。

  晨雨曦不解,歪头看着师傅。

  “算了,先去吃饭吧。”他终究是于心不忍,不想让自己的小徒弟累着。

  草草吃过饭后,就准备观看分析此次竞争对手的之前比赛视频。

  师傅调好投影,转头去叫两个徒弟。

  刚走几步就停下了,沉默地盯着那两个气息已经平稳的两人。晨雨曦抱手蜷缩在沙发角落,歪头靠着沙发扶手睡着了,睡颜宁静恬淡,眉头舒展,卸下了往日的戒备。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紧贴在她略显稚嫩的脸上。她抱着手臂,像是轻轻抱着自己。

  而姜歧歪七扭八地躺在地毯上,姿势怪异,发丝飘舞张扬。不大的鼾声萦绕在休息室之中。

  蒋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噙着无可奈何的笑。慈祥地看着两个徒弟,一个为了退役比赛起早贪黑忙前忙后,一个嘴上说着不在意却连夜定了机票飞回来帮师妹加练。

  蒋师父找来一个薄毯,轻轻盖在晨雨曦身上。看着她平静又倦怠的神色,眼里充满了怜爱和担忧。半晌,他吐出一声叹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一副戒备谨慎的模样,并不像一个正常同年龄的小孩。想起初次见面时,她还是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十二三岁的年纪,清俊的容颜初有显露,但看着有些营养不良。当他问小姑娘为什么要来学跆拳道,她踌躇不言,紧绷的脸憋的通红。蒋葛也不是个为难人的人,准备找个话题跳过,没想到小姑娘开口了,说了句让他一直记在心上的话,“要保护自己,不再被别人欺负”当时听得蒋葛那叫一个心疼啊。一句简单的话诠释了她的经历和决心。蒋师父不知道她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才变得如此少年老成。

  小姑娘的跆拳道生涯不算长,仅仅三四个年头。得过几个青年锦标赛的季亚军,本来她的未来职业生涯光明可期,可她没有选择深造也没有坚持走下去,拒绝了国家队的邀约,只是为自己留了个运动员二级证书。像她一开始的目标一样,学会了就行。蒋葛常常为此感到惋惜,但也不敢开口劝她。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她会为自己的每个选择负责,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

  这将是她最后一场职业比赛,也将是她终生跆拳道生涯的尾声。

  蒋师父不知道跆拳道在她生命中意味着什么,似乎从始至终都看不出她对此的喜爱,却能一直坚持了数年。但蒋师父知道她想要一个好的结局,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结局。所以在去年原本退役比赛因发烧惨败后仍然不肯放弃,她想要一个好的结局,作为职业生涯的终曲。

  蒋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四月的比赛后,他们可能就再也不会相见。说三四年,没有感情是假的,蒋师父很不舍她这个小徒弟。不同的人生目标注定了她与跆拳道事业的分别。

  未来因未知而可怖。

  但他相信,

  她会一个好的结局,无论是任何事。

  蒋师父低头瞥见躺在地上的大徒弟,姜歧神色舒展平和,在地毯上睡得十分安逸。许是被气得实在太多次了,导致两人虽已有数月未见,但一看到他,蒋师父总是不由得想发脾气。清晰的鼾声萦绕在耳侧,蒋葛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好在她睡得熟了,并未被噪音吵醒。蒋师父默默白了大徒弟一眼,一抬脚将另一半地毯踢翻过来,盖住了他的脸和大半个身子。听见鼾声消减,蒋师父转身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歧因为空气稀薄被迫醒来,掀开身上的地毯,坐起来。迷茫地看了一眼灰不溜秋的地毯。

  谁把地毯盖他脸上的?

  但这个问题对于被迫开机的人来说实在有些高深。他思考了几分钟就放弃了。愣了半天,才渐渐清醒了些。缓缓站起,伸个懒腰。吐出了一句刚睡醒的呻吟。

  这声呻吟,吵醒了一旁的师妹。

  晨雨曦迷瞪着睁开眼,愣愣地盯着眼前左扭右扭的人打了个哈欠。

  “师傅呢?”她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

  “不知道,我去找找……”

  晨雨曦没起身,只是目送师兄走出了休息室。

  不一会蒋师父和大师兄就推门进来了,看到了一个坐在沙发上形如傀儡的师妹。显然空洞的眼神,僵直的身体昭示着她还没睡醒。

  “要不再休息会……”蒋师父打开投影的手犹豫的停下。

  “……嗯?不用不用。”晨雨曦匆匆回神。

  午睡本就不在她的计划里,耽误太多时间,反而影响效率。

  “从哪一个看起?”蒋葛偏头问她。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满目的竞争对手的视频。

  “那就先看上次比赛输的那个对手吧。”见她犹豫,姜歧开口提议。

  晨雨曦心里咯噔一下。

  不算美好的画面涌现在她眼前,决心要重赛一年的诱因变得逐渐清晰,那些藏在心底的压抑情绪卷土重来,像是一个陌生的仇人重重敲响了她的门。

  她的第一想法是开口逃避,可刚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没有可以拒接的理由。她说不出一个字,不过是一个已经结痂的疤被人揭开,她没有理由因为心底的怯懦而阻止自己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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