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低估的阴暗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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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格外悠闲,但她行动不便,所以只觉得闲。上午在花房呆了半天后,下午又到楼上的乐器室拉了半天的大提琴。

  只不过下午没有上午宁静,三楼充斥着林叙然的悲壮的声音。导致乐谱练到一半的晨雨曦很想从高凳上跳下来,拖着病腿跑去打林叙然一顿。

  练了两个曲子后,她就觉得无聊了。于是又换了一个乐器,练不同的曲目。

  沐清安推开门时,琵琶声停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有一些尴尬。

  “你怎么上来了?”少年温声开口。

  鬼知道她从一楼爬到三楼,用了多长时间。

  “没事干,上来练练琴。”

  “哦,我是来放吉他的。这些都是你的乐器吗?声乐老师让我们借用了一下。”

  “没事,你们需要就用吧。我就偶尔弹一下。”

  房间里陈列着很多不同的乐器,大多都放在架子上,少数被锁在了玻璃柜里。

  “你都会吗?”

  “大部分都会。”

  “是吗?这么全能。”沐清安从小没接触过音乐,只在公司培训的时候才开始学吉他。

  “小时候学了一些皮毛而已。”她淡淡一笑。

  “林叙然在录音室鬼叫什么?两个房间这么隔音还能听见。”

  “哦,声乐老师说他高声唱不上去听起来像鸡叫。他自己在那练习呢。”

  “确实像鸡叫。”晨雨曦赞同。

  “星期一你能去上课吗?”

  “应该吧。明天去复查一下,看能不能把石膏拆了。”

  “那就好,罗晓已经念叨你一个星期了,她每天都跑过来问我们你什么时候回来,一天能问上几百遍,耳朵都要起茧子。”沐清安深受她的困扰。

  “正常,是她能干出来的事。但我没看到他跟我发消息啊。”晨雨曦轻轻笑了。

  “美其名曰怕打扰运动员。”沐清安摊手表示无奈。

  “林叙然考倒数没被班主任骂吗?”

  “本来我也以为他要被骂的,结果就只是把他叫到办公室谈心。”

  “老贺头一回这么正经啊。”

  “反倒是我和她被年级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对,我那不能算骂,算阴阳。”

  “我姑就那样,以分数为重。”

  然后,晨雨曦晚上就接到了姑姑的电话。

  “小曦啊,听说你打完比赛回来啦?”

  “对,昨天晚上就已经到家了。”

  “星期一能来学校吧?”

  “不知道,得看情况。脚上受伤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拆石膏。”

  “哎呦,还受伤咯,严不严重的嘞?要不要上哥哥的医院去看看?你哥认识好几个骨科医生。让老爷子知道了,又要心疼的咯。”

  “小伤,就是崴到了,不用和爷爷说。”

  “这次比赛打的怎么样哦?”

  “还行,第二名。”

  “哦哟,我好像记得是全国比赛。全国第二啊?真是出息哦。”

  “嗯,我也没想到。算是退赛前的惊喜吧。”

  “那这次真的是最后一场比赛了,对吧?以后就不打了吧?”

  “对,以后就不打了。”

  “哦哟,那就好。以后就不用去学跆拳道了。上次你那个月考化学不是有些拖后腿吗?我找老熟人给你弄到一个名师授课名额,这个抢手的很。专门注重培养实验思维的,我给你讲,你到时候要报国外的学校,人家看中的就是这些。等你每周周六下午就去上课,行吧?”

  “……”晨雨曦安静地听着。

  其实她已经想好,在不学跆拳道以后周末的时光里去投资过的游戏公司上建模课,但现在想来恐怕是无法实现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是家里为她铺的路,而她要走下去。

  可她沉默着,一时无法说出赞同的话。

  “小曦,你听到了吗?反正周末也没有事,去上这个课还可以弥补你的短处,这都是为了你好,这个名额是我好不容易托人抢到的。你不去多可惜呀,是吧?”

  “……嗯,我知道了。”

  “我会去的……谢谢,姑姑。”

  “哎呦,一家人啊说什么谢?你不弥补缺点,怎么赶超他人呢?成绩好了,不就什么都好了。那些国外的名校啊,都手到擒来。哦,对了。五月份好像还有个商赛,我给你报名了昂。咱们年级有好几个人参加,都是你认识的,到时候还有个伴。”

  “行,我知道了。劳烦姑姑操心了。”

  电话挂断了,房间里是无尽的沉默。

  少女叹了一口气,她明白她无法摆脱被放置被安排的命运。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往往以为自己马上要解脱了,选择变多了的时候,却发现其实只能被选择,而不是选择。

  第二天从医院拆完石膏回来的路上,她倍感轻松。只觉得枷锁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枷锁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去别的地方。

  她向车外观望,满街的春色潋滟。

  不久便到了家。又是一日无事可干,她在院子里漫步。

  春四月,玉兰开得甚好。

  亭亭立于枝头,暖了初春的寂寥

  满园春色正好,似是锦绣齐放,生机活力尽显。带着暖意的阳光轻洒在她的身上。

  她走的很慢,抬眸一望,郁郁葱葱的绿色生长在枝芽上。半墙的蔷薇红的粉的白的交杂在一起,像幼时的画一样色彩鲜明。雏菊,鸢尾点缀在草丛中,明亮又美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生机勃勃的东西,总让她提不起兴趣。又有一些排斥和厌恶。

  她厌恶春天,也厌恶自己腐败的生命,好像欣欣向荣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低垂下眉眼,睫毛的阴影打在眼下,不再去看那些碍眼的生机。她总是这样,在春日里无精打采,显得格外孤独和偏执,像融不进的一抹冷色。

  缓步走到后院,一偏红色极为惹眼。

  少女没在院子里见过这种花,她眯眼打量着,那些红色随风轻舞的“曼妙佳人”。直到走近,她才认出是几株虞美人。

  这种花向来少见,常常被错认为罂粟。她蹲下仔细瞧着。血红色艳丽的花瓣围簇着黑色的花蕊,长而细的花柄挺立在风中,娇媚绮丽,像一个风中起舞的曼妙花魁。

  但虞美人的寓意大多不好,与世人们所期望的相悖。她记得院落里原本是没有这些花的,也许是不知从哪飘散来的花种散落在这儿,生出一丛虞美人来。她轻抚着艳丽至极的花。

  它也许不该在这,格格不入的融不进这春色。像是被人惧怕的,像是被人厌恶的,像是艳丽的毒药,是这么孤独又美丽。

  “我……要怎么活着呢?”

  她轻声问,傲然的春色里却无人回答。

  也许她并不是渴求一个答案。只是她一直都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她自己活着是有意义。

  少女一步一步离开了院子,离开了自己艳羡又厌恶的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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