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猫与留念（2 / 2）

  怀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至少不像刚才那样冰冷。

  他伸手抓过面前桌子上的红酒瓶，又从橱柜里抽了一个杯子，画面里的梅维斯也做着相同的动作，两人都各自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红酒的成色相当不好，一看就是混浊的劣等酒，但两人还是不约而同的同时举杯。

  “我们喝一杯吧。”

  “喝一杯就喝一杯。”

  两人同时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都露出有些嫌弃的表情，看起来红酒的味道属实有些不尽人意。

  “真特么不好喝啊。”怀特习惯性的盯着手里的酒杯爆了句粗口，杯底还残留着一点点酒水。

  “还不是你乱贪小便宜，被人家糊弄了还当好酒供在酒柜里呢。要不是我帮你喝了点，不知道你一个人得喝到什么时候呢。”

  怀特笑了，眼睛里似乎多了几点亮光，像是宝石闪动了几下。

  “我说怎么少了这么多呢，闹了半天还是家贼难防啊你……你也是，怎么不喝最里面那瓶啊，那瓶……那瓶才是好酒啊。”

  “那么多的好酒，你说我怎么偏偏挑了最烂的这瓶呢。我特么真没用啊我！连他妈一口好酒都没让你喝上啊我！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让你过上啊我！”他把酒瓶里的酒倒了个干净，一仰脖吞下肚子，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不知道是被呛得还是没忍住终于哭了，这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爷们，在那一天终于把他积压了这么长时间的情绪吐了出来，一个大男人在自己老婆的面前就像变成了不知所措的小孩，在梅维斯冰凉又温柔的怀抱中控诉这个世界的冰冷。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包括看着你离开的那一刻，我都感觉……我感觉不到悲伤，眼眶里干的可怕……我知道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以为……自己是个冷血的混蛋，我以为自己就是不够爱你！所以我在你离开以后连一颗眼泪都挤不出来！所以你才会离开我！！！”

  梅维斯的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毛色乌黑的黑猫，她轻抚着小猫柔顺的毛发，而那只小猫也很配合地侧着脑袋，一脸享受的样子。

  “怀特，我们养只猫吧，就养这一只。你看它的小脚丫，肉嘟嘟的跟梅花一样，我们就养它好不好？”梅维斯揉搓着画面里小黑猫的脚掌，亲昵地用脸蹭了蹭小猫的鼻子，黑猫打出一个喷嚏，逗得她哈哈笑起来。

  “你说养就养吧。”怀特抹了抹眼角的水渍回答道。

  “喵喵”的猫叫声从屋外传来，一只通体乌黑的猫从窗户外面窜上阳台，几个跳跃后一头扎进怀特的怀里，舒服的眯着眼睛蹭着他的小腹。

  “看起来这孩子已经来了呢……这么黏人。跟你以前真像。”梅维斯站起身，留念球里的画面晃动起来，直到只映出梅维斯的容颜。

  “真是的......别揭我的短啊。”

  ......

  “小梅！从哪搞来的猫啊你？不会告诉我你还要养着它吧？别呀我的姑奶奶，这玩意掉毛掉的很厉害的，收拾都不好收拾，养不了一点昂！”

  画面中的梅维斯回过头去，那个男人面对着她现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又在鼓捣你那个留念球了，这次录了啥进去啊？”画面中的怀特凑了过来，把梅维斯搂入怀里，伸手逗弄了几下小猫的肚子，但被黑猫不情愿地躲开了，甚至眼神里透出一抹灵性的嫌弃。

  “真是不讨喜的家伙。”

  “跟某个家伙一样呢。”梅维斯捂嘴轻笑，俏皮地闪出怀特的怀抱，像是变戏法一般凭空摸出一块饼干堵住了怀特的嘴。“这是我的赔礼道歉行了吧，我错了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嘛，录完了没？收拾收拾吃饭啦。”刚要发作的怀特哑了火，起身去厨房鼓捣起了悬浮在空中被火焰烧着的锅去了。

  “知道啦知道啦，今天是什么菜系啊？”

  “地沟油爆炒耗子肉，我妈教我的，老特么好吃了！”怀特翻了个白眼，贱兮兮的回答道，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只飞翔的拖鞋。

  “没个正形的家伙，难怪不讨喜。”梅维斯温柔地把黑猫搂进怀里，凑到画面前，“跟爸爸打个招呼吧。”

  怀特有些失神，听到“爸爸”的称谓时明显停顿了一下，而画面里的黑猫则伸出肉乎乎的肉垫戳了戳留念球，似乎很满意地哼哼起来。

  “啊啦啊啦，没想到你以后还是很讨喜的呀，这孩子看起来很满意呢。”梅维斯的微笑总是那么温暖，“看来......你也不会让我不省心嘛。”

  “喂喂喂，姑奶奶你一会再录不行嘛？菜都要凉喽。”画面里传出“叮叮当”的敲击碗的脆响。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别催嘛。”梅维斯不耐烦的回道，“看吧，现在还是这么啰里啰嗦的。”

  “我的时间快要到了呢......”她束了束耳边的长发，缓缓站起身来，“这孩子就拜托你了。或许......在我走后，她也能是个很不错的伴呢。还有......”

  画面突然消失不见，散碎的银河涣散，缓缓扩增，直至填充满整个房间。

  “不管你的世界里会有多少关于我的记忆，怀特。我希望，你仍然是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总是能大大咧咧的，逗大家开心，给大家安全感的怀特，所以……”散碎的星星聚集在怀特身后，不断排列组合，化作一道生动的人像，紧紧把怀特搂在怀中。“抱完这一小会儿，就打起精神来吧。大将军可不会就这么畏首畏尾的停滞不前喽。”

  “我还有好多话……想告诉你的。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却反而说不出口了。”怀特握住梅维斯虚无的手臂，有些哽咽地抽泣。

  “我知道的呦，你想说的话，全都被我预知到了呢。无聊的荤段子，就不能说点煽情的话嘛。”梅维斯轻柔的捧起怀特的头，抚摸着怀特蓬乱的头发，“传达到了，你的感情传达给我了哦……谢谢你，这么久以来，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真的……辛苦你了。所以，在我走后，别把自己搞得太累啦，做饭洗衣，以后可就没有我来提醒你了，不要忘了啊。”

  一颗星星在梅维斯的脸侧划过，砸在怀特的头发上，炸开一团灿烂的金色光圈。

  “以后你的世界就没有我了，所以……要活的开心快乐，穿最好看的衣服，吃最好吃的饭，住最豪华的房子。然后……如果可以的话，把我忘的一干二净吧。”

  梅维斯的身体开始摇曳，星光忽明忽暗，她也松开怀特，端庄地站在原地，露出一个笑容。

  “去找一个比我对的人吧，找一个比我很好的人。我希望你过的幸福，但这份幸福，又不一定是要我带给你。你那么麻烦，还是交给不辞辛劳的人去照顾吧。”

  “我爱你，怀特，这句……不是遗言。”

  留念球里的画面定格在此处，只留下最后女子温柔注视心爱之人的那一幕，再也没有了下文。

  “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我，她从来都没有离开我。”怀特温柔的抚摸着大腿上的那只黑猫，声音柔和，他坐在沙发上，午后的阳光洒在他和那只黑猫身上，黑猫身上的毛发更显得顺滑漂亮，而怀特的背后，恍惚间似乎有一个长发飘飘的金色美丽少女将他搂在怀里，许久都不曾分开。

  屋檐下的冰棱终于融化，滴答滴答化作水珠落在雪地里，像是冰冷的心终于变得温暖，日光的照耀下，一只黑猫从屋中跃出，在院子里嬉戏蹦跳，留下一长串小小的脚印，像极了一朵朵艳丽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