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偷天换日(1 / 2)
太子船上,老太监宣读上谕,诸君拜谢御赐酒席,山呼谢恩。由太子赵亨领头,按规制,静悄悄取食。这等御赐饮食,谈不上有多美味,只是殊荣非凡,说是酒席,众却并未多饮酒,小杯示敬后,均以茶代。食讫,再谢皇恩,才算礼毕。
太子举茶敬诸君,领着老太监和司马侦退至后厢更衣。
场面又开始恢复少许热闹。
梁相杨毓琇徐徐道:“皇上虽然未能到场,但一片关爱之情已经与这春风来此了。”他患有齿病,今日有颗松动的牙痛得厉害,强忍着不咝咝吸气,以养气的功夫稳住心神,举茶共祝皇帝龙体安康,万寿无疆。众皆点头随之。
兵部左侍郎张启笑道:“杨相,你与郭王子也是春风中的一缕。”提议要众各敬杨毓琇和郭优之一杯茶。
太子不在座,杨毓琇不愿僭越,对他摇了摇头,又抬手止住众人,道:“吾等难得聚成一堂,时光珍贵,各叙心得正相宜。崇天派卿师傅,令派的储物空间推陈出新,战事中大放异彩。可愿为大家讲一讲?”
卿仙抚于座中站起,朝四下一礼,站立道:“遵令禀报。我派近来新炼制了一些储物空间,乃是各取原形,物尽其用。”取出一个储物空间施法打开,露出内里七凹八凸的空间模样,配合收纳办法,解说其储粮盛水装衣纳油等等用途,即帮宗门新产品做了个发布会,咳,推荐,又暗示了战事中的功绩。
知其妙用,众皆嗟叹。
等他言毕,郭优之笑顾众人,声音雄浑地道:“小王自西而来,也知各国各族都有炼器驯妖等术,但论精妙独到,首推梁国。诸位贤达,此中可有说法?”
众人凝神深思,尚未得解。
赵千卷抱拳向天拱了拱,道:“想是我大梁乃天许之境,能人辈出。”
张启等暗啐,咱们这是文会开讲,你搞这种马屁应对,若要用你这种搞法,信不信我可以聊到天黑去。
郭优之看了众人神色,大喝一口茶,恍若他平常鲸饮美酒之态,道:“王爷所述正是。小王在大梁游历多日,颇有所感,崇天派炼器、宝盆堂鉴物、七星门探宝、璇玑派驯妖,能远胜他国的原因,可能正是梁国治下富庶安定,人多逸雅,逸雅多奇思,多思有所获,故能精益求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江修祥笑道:“殿下此论甚巧妙,确然是个道理,盎有斗米储,才能安心做思索。与司马侦师傅的‘气足神完’道理,有异曲同工之妙、相辅相成之势。司马师傅常道,人必须要有精神完满这个底子,才能真正做到明性见心,所谓金瓯无缺,丹宸永固是然。”
郭优之哈哈大笑,自取壶斟茶,连饮数杯。道:“都是好道理,不过这世间哪有完备圆满的绝对。譬如满盎满仓的粮米,自以为有满盈这桩事情在,但有如猫大的鼠时常偷吃,则要时起打杀,至少要防鼠撵鼠,加以抑制。故而论,只有尽量保持最接近完备圆满的趋势。我辈修行常讲功法和造化,这个防范和抑制,就是功法和造化之一。”
果然又搞玄学,众人只好切实转为欣赏他的雄浑音色,赞赏他的健壮身材。
后厢室,已经布下隔音结阵,老太监仍以传音入密质问司马侦:“何必行此险着?若是查出确是你在怂恿殿下,陛下断不会饶你。”
“确是殿下之意。”司马侦平静地回传音,解释道,“殿下已经与陛下细细说过,若无陛下俯允,岂有今日的安排?你我同殿为臣,均是为皇为国分忧。巨人游王,等若宗师,打杀我梁人甚多。岂是大宗师一句儿郎辈相扑为嬉能开释的?”
“挞云牧山等也未参战。”
“公公,他们不参战,但桑钦等国、巨人等族,则是在战的。”
……
赵亨听不到二人传音,但知道二人正在争辩,饶有兴味地看了会儿,行至桌前坐下,取笔慢慢濡墨。
老太监传音给赵亨:“殿下,此事太大,顺遂倒也罢了。若稍有差池,被人识破,便会惹得大宗师们大怒反梁啊。”
赵亨在纸上写道:“游王已到京兆,事成泰半矣。”
司马侦看着纸面字迹,向老太监传音道:“游王会跟大宗师对上,让大宗师瞧一瞧,往后还要不出手相助,若他们仍无动于衷,可就太教人失望了。”
老太监还要下说辞,赵亨摆了摆手,出声道:“取我衫来。”似乎回到后厢正在换衫,声音雄浑,语气和缓。但神色甚是坚定,眼神极为犀利。
老太监取来一套太子的服饰,却没有服侍赵亨换取,自身慢慢除衫,裸身之后,施法变化,身形变矮,身周变粗,慢慢变得跟赵亨一模一样,胖胖墩墩,肥头大耳。然后自内而外,换上了太子的服饰,连鞋袜也全换了个遍。
司马侦上下打量两个太子,没看出破绽,传音称赞道:“公公,你这手‘偷天换日’的神通,着实了得。”
“偷天换日是声、形两项神通的合称,此为换日,能转换面容体型等,某只识得这一门。另一门神通偷天则已失传了。”老太监回传道,“偷天是声音转换,声音能变能隐,当面传音入密,纵是大宗师也发觉不了。稍后我假作殿下参会,便不能再轻易出声了,你要仔细遮掩。”说罢,他这个假赵亨用胖胖的身躯向胖胖的真赵亨施了一礼,与其双掌相握,施法之下,将赵亨变成了老太监的模样。
赵亨呵呵一笑,顾看变瘦的自己,抖了抖肥大的太子服,甚感有趣。快速地除衫,换上老太监留下的衣衫帽履,变成了老太监。
二人换装完成,司马侦陪着到前舱露面。诸君恭送老太监登船回宫交旨。假太子领着司马侦回座听讲,目光偶尔在江修祥面上掠过,却不发一言。
变作老太监的赵亨学足了原主的做派,站在船头看望,仿佛要仔细品味和彰显为皇宣旨这份荣耀,率船队经过刘准等人的大船时,目光一扫即回。
侧舷的刘准和白长雪各暗自“咦”了一声。
一个心中:还是熟悉的感觉,但和前不同。
一个心中:此太监的功法神通,甚觉眼熟。
宫里的船顺流而下,很快去远。皇差既然已去,按此前的计划,刘准要向太子船队提出接舷登船的申请。
白长雪止道:“且不忙。”
只见前方船只调度,陆续有人离开大船,被小船小舟接走。看情形,貌似讲学之会将散场了。
刘准问道:“白掌门,太子殿下要回宫了么?”
“刘准,你一个男子偏爱为人做媒,倒也奇怪。”白长雪不答他的话,目光在江面四下扫动,道,“贺一品许了你甚么好处?你如此为他的妹子卖力?”
刘准看了一眼前船甲板上彼此相距不算远,偶有对答的贺一束和袁飞,道:“贺姑娘与袁师傅倒也投缘。”
心中:这是开了个好头啊。
贺一束初见袁飞,并无忸怩之态,倒是袁飞乍遇上这么大个惊喜,有点手足无措。但在贺一束落落大方的态度影响下,慢慢也自然起来,二人有说有讲,谈论间并不显得陌生隔阂。
白长雪不同意:“修士与普通凡人岂可混为一谈,袁飞已然四十余岁,再过三十年,容貌大致不会改太多。”
这个年龄问题,有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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