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地（2 / 2）

  宁长凌等人闻言并无意外，挥挥手便让楚离离开了，“既如此，楚弟子伤未好，便先回去歇息罢。”

  楚离垂首，顺着话头道：“是，弟子先行退下了。”

  拖着病体残躯，楚离走得艰难，宁长凌拧眉看着女子微有不稳的身影，彻底打消了对楚离的怀疑。

  大门嘎吱合上后，里间众人的交谈仍断断续续入了耳。

  “司徒沅此事若寻不到真凶，恐难善了，掌门，可要通知浮翎宗？”

  “……三长老，此事由你去办……关于……务必要……”

  难得的好天气，甫一踏出大门，寒冬难得一见的暖阳迷了楚离的眼，脸色惨白地女人站在门边，抬手遮了下大亮的日光，心情，难得愉悦。

  “今日…天气真好……”

  在两位看门男弟子疑惑的目光下，女人缓步离开了主峰大殿。

  “阿楚，要回去？”

  与行色匆匆地其他弟子不同，楚离步履悠闲且缓慢，随意侧目之时，听到了唐离诺的问询。

  楚离唇角一弯，刚想回话，目光在触及某一方向时突得顿住。

  那里，一道身影有些不安地四处打量了一下，而后转向了一条小道上。

  楚离看了眼那人所行的方向，意外地，是非常熟悉的地方。

  楚离怔怔看着那边，眸中闪着既怀念又痛苦的神色，待得唐离诺再一轻唤，方回神，喃喃细语道：“诺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唐离诺听出了楚离话语中的情绪，稍稍有了些猜测，语气极轻地“嗯”了声，唯恐乱了她的心神。

  楚离收回视线，面色无虞继续往前，行至一拐角时，身影一闪，已去了另一地方。

  对于无幽山，她再是熟悉不过，毕竟在此生活了十五年……

  无人居住的峰头，阴森可怖，纵是再明亮的日光，亦透不过无人打理的常青树枝叶。

  “诺儿，在他们口中，这里是禁地……呵，你说，他们在怕什么呢……”

  楚离舍不得加快步履，她曾在这里四处乱窜，最是喜爱于林间穿梭。

  脚下杂草丛生地荒芜山道，已没了人迹。

  她曾于此，牵着师尊的手，满心期盼问师尊，“师尊，阿楚今日可有长进了？”

  师尊每每总回笑了满怀，故意逗弄她，“小阿楚指哪方面的长进啊？可是问小阿楚长高了没？”

  而后又故作为难，“那可难办了，小阿楚那般挑食，日后可怎能长大呢。”

  方及师尊大腿的小女孩总是被逗得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重重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人。

  “师尊坏！”

  牵着师尊的手却总舍不得放开。

  自记事起，眼里心里所见所念皆是师尊，是她的师尊，亦是将她养大的母亲。

  不多时，一栋破败缠了蛛丝的竹苑近在眼前，楚离停在下方，红着眼角看了许久，方悄无声息入了院内。

  院子中间，一根和如今的她差不多高的圆木笔直立在其中，楚离伸出手，动作轻柔抚了圈木身。

  细密地划痕有些刮手，楚离恍若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道一道细细抚过。

  “小阿楚，快过来，来。”

  “师尊，您这是作何？怎的立了根圆木？”

  记忆中对着她总是温和的师尊笑着指了指木身，“小阿楚你来，站在旁边，师尊给你记下身高。”

  “日后啊，小阿楚每长一岁，师尊便替小阿楚记一道，如何？”

  “好～”

  手下的划痕，一共十一道，自她四岁起。

  凉滑地液体顺着面颊滑落在地，是悲，亦是念想。

  “诺儿，我想师尊了……”

  “阿楚……”唐离诺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助唤了她一声。

  关于楚离的事情，她曾和她提过，但她不是楚离，能共情，却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她能做，或许只有在楚离需要时，坚定不移地当她的后盾。

  嘎吱，屋外树枝的断裂惊扰了楚离的悲痛，女人红着的眼犀利扫了一眼院门，恨意，于眼中翻腾。

  察觉到楚离心绪的剧烈起伏，唐离诺赶忙出声提醒，“阿楚，别冲动。”

  楚离重重合了下眼，微不可察的哼了声，再睁眼时，院中，已没了女人身影。

  下一秒，一道鬼祟身影探出头来，看着空空如也的竹苑，寒风一吹，总有森森寒意瘆人。

  来人眼里的恐惧暴露无遗，可一想到某事，也只能咬着牙小心走了进来。

  选哪儿不好，偏选这么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