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阴差(2 / 2)
此后女帝出宫,潜修学业时遇到了厉澜之,他虽重病久矣,但品行高洁,心性良善,渐渐打动了女帝的一颗芳心。只是女帝身份特殊,为方便历练,始终做男装打扮,而厉澜之生性腼腆内敛,从未经历情事,是以并未发现她的身份,两人一直以兄弟相称。
薛临竹虽与女帝外貌相差无二,但毕竟从未接受过正规的治国理事教育,且年龄尚幼,对有些国之大事的处理和把握终究不如杨鉴行。故而,姐妹俩约定,每月初三至初七,女帝便回到宫中处理紧急且重要的朝堂事务,而薛临竹便做男装打扮前往书院暂代女帝。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都非常小心,互换身份的事情却异常顺利,从未出过差错,眼看一年游学期满,却不曾想,在最后一个月的初七日出了事。
那日,杨鉴行眼见修学期满,正打算向厉澜之表明心迹。刚准备出宫的时候,突然传来急报,说是紧邻边陲的小镇发生瘟疫,伤亡惨重。女帝不得不耐下性子处理此事,待诸事调度完毕时,已是月上华天。
等到女帝急匆匆地赶往书院的途中,行至一陡峭悬崖,便见一黑衣蒙面的男子对着薛临竹凌空一掌,将她打落悬崖。事发突然,女帝尚未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厉澜之惨叫一声二弟,便扑了过去,很快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厉澜之虽是一介书生,但在盛怒悲愤之极的情况下,竟也能与那黑衣人缠斗几个回合。女帝远远地瞧着,心里又惊又急,只觉眼前寒芒一闪,厉澜之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抹紫蓝色的利器,抵住那人命脉,大吼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刚开始,那黑衣人默不作声,只见厉澜之右手一紧,那人顿时惨叫出声,“这是天星嗜血策,会吸附你的每一滴血液,直到成为一具干尸”,厉澜之冷冷地说道,“最重要的是,血液流失的时候,如同扒皮吸髓,疼痛难耐”,他一生温润如玉,与人为善,如今竟使出了这等狠厉的手段,当时的情况真是紧急万分。
天星嗜血策的威力绝非寻常人能够忍受,果然不过小半盏茶的工夫,那黑衣人就已近崩溃,他低声道:“是当今的皇上,杨鉴行,命小的前来”。
此话一出,不仅是厉澜之,就连藏在暗处的女帝也陡然一惊,隐约觉得不对劲。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行踪暴露,被朝中的不法之人获悉,然后派人前来刺杀,而薛临竹不过是阴差阳错之下,做了自己的替死鬼。
皇帝的猜忌心是可怕的,但最要命的是,几乎历代帝王都有这样的心思。而这个念头在此后的数年间,让女帝悔死了心肠。毕竟她外出游学的事情,除了宫中的人,就只有厉澜之,难保是自己的不小心,让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引来了杀手,所以她隐在暗处,迟迟没有现身。
直到这黑衣人居然污蔑自己是幕后凶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顾不得隐藏身份,刚要从藏身之地走出,便听见厉澜之问道:“皇上为何要杀我二弟?”,话音未落,只听耳边“呲”的一声,女帝心道不好,果然那人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到片刻便毙命当场,那黑衣人竟服毒自尽了。
厉澜之见那人已死,心中的一口气顿时松了下来,瘫倒在地。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缓过劲来,只见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山崖下,一眼便看见了薛临竹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顿时觉得胸口血气翻滚得厉害,“噗”的喷出一口心头血,便昏死过去。
等着女帝将他救起,送去医治的时候,才发现他因急怒攻心,引发旧疾,一双灿若星海的眸子便从此瞎了。
正当女帝焦头烂额,分身乏术的时候,德王夫妇突然进宫求见,说有要事禀告。杨昭生性淡薄,稳重端方,女帝从未见过他如此惶恐不安,面如土色,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屏退左右之后,杨昭抖抖嗦嗦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和半块玉珏,递了过来,女帝展信一看,心中顿时冰凉一片,只觉坠入冰雪之中。
据信中所说,薛临竹本是女帝生父桑诚之女,与女帝乃是同父异母的妹妹,难怪生得与杨鉴行如此相似,原来竟是血亲之故。更令人称奇的是,薛临竹的生母竟是侵扰东煌边境多年的西戎部落公主。
看到这里,女帝想起母皇去世前的两三个月,不知何故突然变得郁郁寡欢,原本健康的身子也如虫茧抽丝般迅速垮掉,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撒手西归,当时母皇已近昏迷,只是紧紧拽住杨鉴行的手,嘴里反反复复地说着同样一句话,“假的,都是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桑诚,你骗得我,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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