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柳家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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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菀,我知道你与柳郎心意,可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手帕之交,我也不愿抢你姻缘的……”

  杨菀之坐在书房,垂眸望着茶杯里闻亭静的倒影。面前的女孩是自己从小的好友,如今也算是人如其名,出落得亭亭玉立,好一朵娴静淡雅的白莲花。

  闻亭静的父亲是维扬县县丞。闻亭静在县塾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才女,和杨莞之同龄,今年已经过了乡试,不日就可以去县里做秋官司簿(衙门文书)了。闻亭静长着一张娃娃脸,虽然有些富态,但因为一直娇养着,所以显得珠圆玉润,煞是可爱。她一袭嫩绿色的天丝襦裙,外面罩着淡蓝色的薄纱褂子,青色缠枝纹的绸缎腰带衬得人更是娇妍,犹如一朵盛开的水仙花优美清丽。她的头发高高地盘在髻上,用一条金色的缎带做成发饰。一双杏眼,嫋嫋娜娜,笑起来如莲花般明媚,眼神中流露着自信和高傲。  她坐在杨菀之对面喝茶时,身上的绿色袍衫似乎像一条含羞草蔓上的蝴蝶般轻盈流转着。

  杨菀之端起茶杯,再看看茶杯里的自己。

  虽然少女的底子是很好的,可常年的操劳让她的皮肤不再光滑,原本白皙的肌肤在日光的洗礼下有些麦色,昼夜劳作带来的是面颊的浮肿。至于衣着就更不用提了,杨菀之自己也不记得上一次穿钗裙是何时,她头上唯一的一根竹枝样玉簪,还是柳梓唐送她的及笄礼物,是少年不知道抄了多少个夜晚的书才抄来的。当时柳梓唐站在自己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在进京之前娶自己过门,然后带着她和温平一道上京,结果转头得到的,却是闻家托人去柳家说媒的消息。

  闻亭静是闻县丞的庶女,也不知是受宠还是不受宠。要说受宠的话,闻县丞怎么会乐意给闻亭静说一个屠夫的儿子做夫君;说不受宠的话,闻县丞又乐意让闻亭静嫁个自己喜欢的人。柳梓唐虽然在书院里是佼佼者,但柳家到底是屠户,闻家能来说媒,那是天大的福分,怎么可能不答应?加上最近维扬县里又有些消息……

  “我这些年为了养活温平不惜以色侍人的消息,是你传的吗?”杨菀之一点脸面都没有给闻亭静留,直接开口问道。

  闻亭静的眼眶立马红了:“菀菀,你怎么这么想我?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友……亏我还念着你,想着日后你我同柳郎,可以如娥皇女英……”

  杨菀之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捏碎。

  “你看,我这怕你伤心,还特意给你带了好茶呢。明前的龙井,你平时喝不到的。”闻亭静指着桌上的茶壶说。

  好茶!真的好茶!杨菀之有些没好气地说:“哦?那你可真是大度。不过我朝律法似乎不能娶两个妻子呢。”

  “菀菀,我也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了。你以前对我这么好,我呢,也不忍心看见柳郎伤心。你放心,等我和柳郎成婚了,我定挑个好日子叫柳郎抬你进门……”

  “啪!”伴随着一声脆响,杨菀之没有忍住,把手里的茶杯捏碎了。

  她冷着脸起身道:“我看我是没这个’福分‘,柳梓唐怕是也没这个福分!”

  “菀菀你别这样,我是真心希望我们三个都能幸福,也希望作为朋友,你可以祝福我们……”闻亭静的杏眼里泛着一层水光。

  从前,杨菀之是很吃这一套的。

  杨冰还没死的时候,杨菀之还在乡塾,她、柳梓唐和闻亭静算是竹马青梅。闻亭静性子软,总被人欺负,是她和柳梓唐一直护着闻亭静。只要闻亭静一哭,杨菀之立马就会去替闻亭静出头。

  但是现在,杨菀之看着闻亭静只觉得反胃。

  杨冰过世后,杨菀之又读了两个月的乡塾,发觉靠着吃父亲留下的那点钱,自己和辛温平早晚会饿死,于是便出来另寻生计了。她一开始在外面摆摊买小木工,结果被地痞流氓骚扰,是柳梓唐护着她。杨柳二家相去不远,有一次她生病,半夜高热几乎烧掉半条命,她不放心辛温平一个人出门,是柳梓唐顶着大雪深夜寻了郎中。后来她因着父亲的关系和自己的手艺,进了县城营造司里干活,给他们做大小木作,做烫样,手上弄得全是伤,那年花朝节柳梓唐突然跑到营造司,给她带了一盒护手膏,拉着她的手细细给她抹上。

  这样的少年,换作任何一个同杨莞之境地相似的少女,都是会动心的。

  至于闻亭静,好像只有在每次受了委屈,才会来杨家,找杨菀之哭上一场。

  现在,闻亭静和她说,可以大度地让她给柳梓唐做妾。

  笑话。柳梓唐一介穷书生,哪来的勇气纳妾!辛周朝女子地位比前朝高许多,因此做妾也更不光彩。闻亭静上门来对杨莞之说这个,摆明了就是在羞辱她。

  杨菀之知道,如果柳家没有人默许,闻亭静不会这样讲。那个人是谁,柳梓唐?还是柳屠夫?答案对于杨菀之来说也不重要了。是啊,就像闻亭静所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的婚事到这一步已经板上钉钉,杨菀之深知以柳梓唐的性格并不会为了自己去对抗父母的。

  所以,就这样吧。

  “闻小姐,以后无事请不要到我家来。我家不欢迎你。”杨菀之冷冷地送客。

  因为白日要在营造司当值,闻亭静来时已经是傍晚,辛温平早已下学回家。闻亭静走后辛温平一脸愤愤地从书房外走进来:“这个闻亭静,我平时在县塾就觉得她讨厌得很!真不知道阿姊你怎么能同她做起朋友来。如今也好,让她永远不要来我们家!至于那个柳梓唐,他敢娶,我就一辈子看不起他!”

  “好了好了,这件事实在也没法怨他。”杨菀之叹了一口气,收拾好桌上的茶杯碎片,“梓唐重情,也重家庭,他对自己要求一直很高,所以孝顺父母,日后也会敬爱妻儿。但也正是因此,在父母之命前他很难反抗。人就是这样的,有优点,也有弱点,你看人呢,不能只看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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