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草木葱茏三月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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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温秀十三岁。

  温家学堂与外面的不一样,温家孩子,不分男女,到了年纪都要送去学堂读书识字,经过考核之后,根据每个孩子的天分,再朝着不同的方向培养。

  温秀是商学甲班的,温觅则是算学甲班的,每次考核,排在第一名的都是这两个。

  但事实上,再分班之前,霸占第一名的总是温觅,温秀每次都差了一点,只能排在第二名上。

  每次小考之后放榜,温秀总会站在榜前对着排名咬牙切齿,而更气人的是,每次这个时候,温觅那家伙总是昂着脖子,十分臭屁地从边上走过,甚至都不看榜单一眼,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能考第几名。

  既生瑜何生亮!

  温家孩子,在学堂里学到十三岁就会参加考核,通过者离开温家土楼,根据各自学到的东西,外出历练一段时间,不通过的,可以选择离开学堂,也可以继续留下,明年再考一次。

  贺从渊背着个小孩进来的那一天,正好是他们在学堂的最后一次考核。

  或许是事关未来的重要考核,放榜的那一天,少了嬉闹声,大家都静静地站在榜单前面等待出成绩。

  温秀很紧张,因为成绩越好,能去的城池就越大越繁华,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土楼的孩子们,对外面的世界也很向往,温秀很想去长安城看一看,也想去看看洛阳的牡丹是不是真的如诗句里的那般角色,还有烟花三月到底是不是最适合下扬州。

  她点了点脚尖,侧过头的时候,注意到靠着墙壁站着的温觅,那家伙还是一副很欠打的表情,好像对即将张贴出来的成绩毫不关心,但作为最了解温觅的人,温秀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温觅哪里是不关心,分明也很紧张!

  因为温觅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数手指。

  知道自己的一生之敌也很紧张,温秀反而不紧张了,她跑到温觅面前,双手叉腰,“别装了,你肯定也担心自己的成绩!”

  温觅姿势都没动,只转动眼珠子扫了温秀一眼,“有什么担心的,肯定是第一名。”

  温秀:……好欠打!

  “说不定呢!这次考得东西,不全是先生教的内容。”温秀不服气,“这次和我们一起参加考核的,还有年长的师兄师姐们,你不要太狂了!”

  温觅:“哦,反正我是第一名。”

  温秀:!

  温秀被撩拨出了火气,“你就只会说这一句吗?万一不是呢!”

  温觅:“不可能。”

  温秀:“你要是真的这么有把握,就不会紧张了!”

  温觅淡定地把手放下来,扭头看一遍,还吹了一声口哨。

  温秀:啊啊啊啊气人!

  边上的同窗们,忍不住哄笑起来,本来紧张的气氛也放松不少,大家都知道温秀总喜欢和温觅争第一,还总喜欢撩拨温觅,偏偏每次都撩拨不动,温觅淡定的一批,温秀就自己被撩拨的一身火气。

  好在这时候,榜单贴出来了,温秀也顾不得和温觅生气,挤开人群走到榜单前面,她都没有先看自己的,而是在算学榜单上寻找温觅的名字。

  然后,温秀就看到了高悬在第一名上的温觅。

  温秀:……哼!

  温秀收回视线,看向商学的那张,第一不是她的名字,温秀不敢置信地捂住心口,岂有此理,有什么比对手还是第一,自己竟然只能排第三来的气人!

  身边的同窗们纷纷祝贺温秀,在有师兄师姐参与的情况下,能拿到第三名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什么?你说隔壁榜单的第一名?

  哦,温觅可能不是人吧。

  温秀得了第三,可以去长安城,那里有在外的温家人经营的一家酒楼,等再过几天,温秀就可以北上去长安城了。

  虽然没有拿到第一,稍微有点遗憾,但温秀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她心情还算不错的从先生那里出来时,恰好听到了隔壁屋子里,温觅激动中带着愤怒的声音。

  “为什么!我是第一,我也可以成为赊刀人,凭什么不可以!”

  温秀停住了脚步,愣在了那里。

  作为生长在温家族地里的孩子,尤其是在学堂里念书的,都知道温家有赊刀人。

  土楼内三圈的中间还有鬼谷先生的塑像,他们念书的第一天,先生就背着手一脸骄傲地介绍温家,自然也就要提及温家的传承。

  几百年前,温家先祖是鬼谷先生的弟子。

  鬼谷先生,纵横家,极擅谋略,精通百家,谋略,命理,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

  能师从鬼谷先生,哪怕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仍然让温家人自豪和骄傲。

  也许是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温家人在揣摩人心,推理命数,汇总天下信息,整理推演十分有天分。

  要成为赊刀人,自然很不容易,甚至称得上苛刻。

  每一个,放在外面,都是万里挑一的奇才。

  但不管怎么说,温秀虽然把温觅视为一生之敌,但不得不承认,温觅很厉害,完全够格成为赊刀人。

  只是听温觅的话,好像被阻止了吗?

  “因为你不适合。”另一道声音就显得温和许多,“温小三,要成为赊刀人,不只是需要天分,我承认这一辈中,论天分你排第一,但赊刀人行走天下,天分重要,却还有另一种东西也很重要。”

  温秀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还想听听,这成为赊刀人还需要什么条件时,那边的门被推开了,温觅绷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温秀的时候,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加快脚步跑了出去。

  温秀看了温觅一眼,还是有些好奇,她想了想,走了进去,里面坐着的是温氏族长。

  温族长看着温秀进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温秀:“族长,我刚刚听到了你和温觅那家伙的话……”

  “想知道为什么?”温族长那双眼睛,有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

  温秀:“我就是好奇,温觅为什么不能成为赊刀人?”

  “因为她身上缺少一样东西。”温族长道,“除了聪明的大脑之外,赊刀人,首先要是一个人,人就有同理心,有好奇心,有对明日的期待之心。”

  温秀愣了一下,她想到了什么,“您是说……”

  “温觅天分很高,也很聪明,但正因为如此,无论是什么对她来说都太过简单,她缺少对生命的敬畏心,也缺少同理心。”

  “得到的太容易,很快就会失去兴趣,族长,您是故意的!”温秀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他们在学堂里要学很多东西,君子六艺也是要学的,对他们来说十分头疼的棋局,温觅却好像很感兴趣,但从她解开一个残局后,一下子又抛诸脑后很快失去兴趣。

  成为赊刀人若是太过容易达成,温觅绝对会很快失去兴趣。

  温族长笑的颇为高深莫测。

  温秀却觉得自己找到的就是真相,她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有一种终于赢了温觅一次的痛快,毕竟温觅不知道的,她知道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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