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征(2 / 2)

加入书签

  乔三言的身体颤了一下,只是颤了一下,像清平的湖面被微风吹过,很快归于平静。

  他拢衣起身,立在那深深地看了南修很久。

  “六大家族门生众多,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杂。百年来无论局势怎么变,他们都不会变,里面的污垢腐朽不是那么容易清。范家已折留下了寒云,许家和你已同为一体,虽已渗透其中,可是成婚了,也不能做得太过。”

  乔三言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停了。

  晏南修没接他的话中之意,他能如何选择。

  他心之所向从来都不是大赤,却又被上了一层又一层枷锁。困在这里。

  他不能容忍东宫处处是皇后的眼线,才使计让许黛娥流产。

  那也是他的孩子,他能怎么办!

  两人沉默良久后,他问:“你在为他做说客?”

  “迄今为止他一生都在为大赤!而你…….有很长的路要走。”

  乔三言闭了言,蹒跚而去。

  他老了,干枯的大手背在后面,瘦骨嶙峋的身子随着风隐隐欲倒,走到这一步到底谁对谁错……

  他想问先生后悔过吗?

  外敌频频侵犯,战报连连。

  仲冬头日,战报送至:东沙水将计将军败,十天连失二城,已退至百色。

  百色城是东沙最大的城池,上半年因水灾已流入数万难民,这次又增加两城难民,如再失守,这些人再也没有力气跑了。

  计娣华坐在营中,听着外头的风吹得营帐呼呼响,忧心忡忡。

  金銮殿上,流珠下的瑞德帝眼色若有若无的扫来。

  晏南修如第一日踏上这座金殿,那般淡淡地与之对视,那时瑞德帝很明白他在想什么,今日在臣服之下他看不透了……

  晏南修在朝堂上接旨:领八万京兵平定东沙。

  许黛娥帮他整了整衣带,送到东宫门前止住了脚步。

  她抚着肚子道:“殿下,我和孩子等你。”

  此时许黛娥又已身怀皇孙,晏南修把她拢在大袍里,凝着还未隆起的肚子说  :“他出生前我回来。”

  许黛娥幸福的笑了起来,靠着对未来的想象支起对婚姻的美好憧憬。

  早已忘了四个月前的失子之痛。

  莫凡和冷荷骑着一匹马,跟在晏南修后头出了皇宫。

  如烟如梦的冷风吹过屋顶,卷起几片残叶不知落去了何处,街边细犬闹童,老妇人坐在屋前纳着鞋底。

  十九年了,冷荷日日都想看宫外光景,真出了宫,才明白给了她出宫的机会,却未给选择……

  晏南修骑着血愿慢慢走在京都的长街上,细细忆起入京的这一年多,情绪矛盾的糅杂在一起。

  很多事都已物是人非,东沙的流民想象不到京都的安定繁荣,京都的思念也吹不到芙蓉郡。

  他的路,总算走出了头一脚…不管多崎岖,也只能一步一步走。

  云裳这几月经常送干娘去浦草医坊施针,和浦笛已处成了知己好友。

  浦大夫是个有脾性的大夫,常常说关门就关门。

  今日和云裳约好了一起去听戏,坐了半天堂就到路口等着了。

  他看着街上时不时出现一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心中很是感叹,一旦战火四起,苦的都是平民百姓。

  浦笛远远看着云裳举着两个糖画和他招手,心里那些朦朦胧胧的感觉变得真实。

  嘴角弯出了笑意。

  “去哪里听。”云裳认真的吃着手里的糖画,她注意到了街边站了不少气息和京都不符的人,“京都近日多了些人。”

  她把心里的疑惑吐露出来。

  多了些人?浦笛不想谈国事,又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只好说些其它的。“糖画好吃吗?”

  云裳点了点头,心想给你买了没有十回也有五回了,您是一次没吃啊!

  她也没回,让他自己悟去。

  两人到了戏台子外边,已经围了好几圈人了,等了一会,戏就开始了。

  俩人听得很认真,旁人好像都无心听戏,肆无忌惮的在谈论东沙失两城,皇子亲征之事。

  搞得云裳好奇心也上来了,专心听起了旁人说的闲话。

  戏声落下,浦笛看她心也不在戏上,就问:“听李大娘说云小姐去年冬天才见到他们,为何不惧千里来京都。”

  云裳耳朵还在旁边的话里,她浅浅笑了一声,说:“应友人相邀。”

  “从未听你提及...见到了吗?

  云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有些遗憾地道:“还未。”

  还未二字被一阵马蹄声湮没,漫长的队伍蜿蜿蜒蜒看不到头。

  队伍前面一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背负长剑身着戎装,脸上的神韵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像黑山里的大雾太浓,太虚幻。

  他眼角微微下垂,脖子边露出雪白的里衣,瘦长的手指懒散地垂在马背上,明明模样没怎么变,却那样陌生。

  陌生到他们不曾认识过。

  浦笛见她眼睛一直盯在出征的队伍里,凑了个头到她眼前,“云小姐方才说什么。”

  “见过了。”云裳对着他云淡风轻地笑笑道:“蹄声太闹,戏也听不清实了,走吧。”

  俩人随着冗长的队伍走了一会,浦笛轻声叹道:“又要打仗了,连京都也流入了一些东沙的难民。”

  云裳笑得极其讽刺,“明天的忧虑自有明天当,谁知道能有什么变数。”

  跋山涉水入京都,只因那句一定要来京都看他一回,原来都是一厢情愿,荒唐而又真实。

  台上琴师拔动了琵琶,琴声悠悠婉来,琴声透过洪壮的脚步声,穿过喧闹的集市,落入了河中画舫之间,水袖随着调声高走低吟.....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场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右,右发摧月支。抑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羽檄从北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