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荣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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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笛有些尴尬地岔开话,“这几日没休息好吧!到医坊带几副安神药回去”

  “嗯。”

  云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进退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真好。

  阳光带着寒气透过窗户散进来,屋内极为悄寂。

  晏南修感到一片灼光在他眼前亮了起来,挣扎着睁开了眼,原来真的是一场梦。

  他保持着入睡前的那个姿势靠在床上,支起身子时,发现脖子痛得转不动,血液不通的颈部,使他脑袋有些混沌。

  他用力拍了拍头,发觉脖子的部分又胀又痛。

  没想到昨夜这一觉落枕了。

  冷荷听到响声推门而入,“殿下醒了。”

  晏南修揉着后脖颈问:“现在什么时辰。”

  “殿下,午时了。”

  还好,不然真会误了大事,他睡眠一向浅,没想到这一觉睡得这么熟。

  昨天的那一场厮杀变成恶梦狠狠的纠缠着他,以至于在梦里他一个人都杀不了,战场上死去的人和云家那些人的脸重合在一起,他居然感觉到了恐惧。

  这么多年头一回。

  “更衣,去计将军那里。”

  出门时莫凡还站在门口,晏南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走。”

  也不知是失去记忆的作用,还是莫凡某些方面天生迟钝,他对情感疏离又十分愚忠。这种矛盾的特质在没见到莫凡之前,晏南修很难想象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你是南平人?”

  计娣华正坐在军营里的长案前,端详面前手抱竖琴的这名女子。

  彦戎连忙帮着说:“南平纪知县的女儿。”

  “没问你,人家没嘴吗?”

  彦戎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想反驳都找不到词,提着嗓子一脸谨慎的看着计将军。

  竖琴女子,轻声答:“是。”

  哎哟这声音真好听,清脆清脆的听入耳里,全身上下都听得舒服。

  计将军看副将一副心疼样儿,好似她说话会要了人命,便压低了些声音问:“为何不跑,还弹了一夜的琴。”

  “守住了自然不用跑,守不住跑也没用,我爹也没跑出来。”

  女子纤白的手始终抱着竖琴温温婉婉的站在那里,眼里也没有太多悲伤。

  “也是,琴弹得不错,留在营中当个琴师可好。”

  计娣华瞟了彦戎一眼,他眼里流出感激的神色。

  “多谢计将军。”

  竖琴女子水蛇腰一弯,把营里这帮大老爷们眼都看直了。

  连计将军都挪不开眼,一双眼直朝她勾魂的腰上瞧,同样是腰,差别怎这般大。

  她嗯了声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纪婉伶。”

  计娣华是个粗人,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瞬间冒出了‘人如其名’几个字。这娘们真是俊,不仅身段一绝,还色艺双全,难怪彦戎那大老粗生怕哪句话把她给吓坏了。

  自己居然也有这种想法,差点夹起嗓子说话了。

  纪婉伶含首鞠了一鞠便退到侧边,纤白如玉的手指缓缓拔动了琴弦。

  晏南修这才趋步走了进来。

  刚才站在门外看到纪婉伶时,他脑子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个人太像一个人了,青色水衫抱着竖琴的样子他在乔先生画里见过,连神态都几乎一样,他甚至想到了父皇看到她时的样子。

  晏南修今天穿的是一件暗色的袍子,黑发随意束着,一丝飘逸的青丝懒散的搭在额前。

  彦戎看到他一下没有缓过来,与去年在京都见他时很不一样。

  那次他一身皇子装扮有几分看不出的深沉,今日倒像俊逸潇洒的江湖中人。

  屋内的人行了跪拜礼,晏南修指着纪婉伶说:“你留下,弹些舒缓的曲子。”

  纪婉伶一边拔着弦,一边详察着几人的面色。

  晏南修和计娣华相对而坐,桌上茶水的热气慢慢散去,也没有人先开口。

  良久,计娣华把怀里的虎符掏出来,推到晏南修面前,“我并不是不可以取代,有更合适的人我随时可退,把我们弃了半年,伤的是大赤元气,这样做值吗?”

  晏南修轻轻一笑,把虎符握在手中,不答反问:“计将军真想退?”

  计娣华像是被他的话震住了,没有回答,转而看向窗外,阳光亮得刺眼。

  “计将军从来不想退,朝中早就传言东沙的兵是计家兵,那又如何!不可取代又如何!做到无愧于君,无愧于民,话任人说去。”

  他的声音低沉又果断,弹着竖琴的纪婉伶见如此年纪的人能说出这般话,想必也是经过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磨难,她眼波流转眼角带了股子慕意,把调子拔得更轻缓了些。

  计娣华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想过不当将军还能干什么!

  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如果不上阵杀敌,辞军对镜梳鬓角,定会抱憾终身,本想说几句气话,句句被拆穿。

  “我今日来找计将军可以听几句牢骚,最主要的是想知道这半年来,你们为何会败,送上去的折子又去了哪。计将军的英勇比起老将军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对朝权之事却一无所知。去年居然派副将去京都,你进京本就难得,不亲自去,不仅父皇不重视,连朝中官员都会有所克扣。百年来,那帮文官的关系盘根措杂,计将军自持军功从不交攀,被人稍作手脚,你便会一败涂地,没人能帮你。”

  “军饷是户部在拨,折子都送到了户部。”

  计娣华的声音有些抖,她错了,完全错了!刚入军跟着圣上打过一次仗,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人站得太高早已看不清下面。

  晏南修听到户部,想到去年在江南楼遇到晏闲双时,户部尚书的儿子王昌也在,那些人应该时常搅和在一起。

  那人话不多,帮着晏闲双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很不起眼。这一年多多少少也有过几次交集,看起来也很正常,到底是谁的人?

  晏南修几乎都把他忽略了。

  晏南修饮过一口冷茶,“他王简志纵然胆子太大,也不敢不拨军饷给你们吧。”

  “拔了,霉米。”

  计娣华的声音低到不可闻,发青的眼睑随着心脏跳动。

  “军饷是你们自己接的?”

  “是,两月一次第一次接到军饷没查,打开时是霉的。第二次查了,放了几日就霉了。折子传到御史大人那里,等了很久才回信,说是我们自己储存不当。第三次米晚了好多日才送来,说财政吃紧,送来时直接是霉米。我们拒收,我让亲兵拿着将军令直接觐见的圣上,才等到你们。你们赶来的时间远远超出了时辰,我昨夜见过车骑将军,才知道会中路面结冰才拖延了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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