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定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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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木梯的脚默默收了回去,火把被风吹动忽明忽暗,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照得一清二楚。

  隆兴寺一来是皇家重地,二来是佛家圣地,不管谁进了这座寺院都带着几分虔诚,还没谁像她这样,搅和出这么大的动静。

  今晚他们没敲紧急钟,这时皇宫里还不知道消息,本以为一小队偷袭的人他们应付得来。

  再说寺院外围还有禁军把守,板上钉钉的事儿,没必要劳师动众。

  没想到临了这丫头却是一副跟你玩命的状态。

  她进寺院也有些日子了,要玩命早玩了,没必要等到这时候啊,尽管心里是这么想,可是谁都不敢说出来。

  到底是大意了,这丫头若是今晚死在这里,保不准皇上不会追责,到时候真落下个晚节不保,谁面上都挂不住。

  在场的气氛变得慌张和急迫。

  这时善空和尚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耷拉着的眼皮动了动,看了一眼云裳,眼芒对视须臾后道:“善哉,施主莫冲动,能来世上走一遭是难得的机缘,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一说,老纳愿渡有缘人。”

  渡个屁,云裳站在高位,看不清楚老和尚的脸,不知他是何用意。

  刚才那一声恐吓,只不过是想拿些筹码在手上,既然老和尚开口了,她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这时若是说出放她走这种屁话,就凭围的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出去的阵仗,简直是白费唇舌。

  云裳出神很久后,笑意不达眼底道:“放那人走。”

  “那人是谁?云姑娘看看你的处境,自身难保了。”

  人群中一个挨了玄青子一掌的人,带着蔑视的口吻明知故问道。

  云裳没理会这人的话,紧盯老和尚的眼睛,把话说得更重,“放他走,不然我就咬舌自尽。”

  “这个……”善空和尚一路从佛堂追到这里,自然知道姑娘说的他是谁。

  由于对那人的身份一无所知,老和尚缄默小刻,没把话说尽,“人已经走了。”

  按理说出家人不能说谎,云裳看到这老和尚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走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出家人不打狂语,夜深天凉要注意身体,云姑娘请下来休息吧,以免过于劳累。”

  善空想用一句出家人搪塞过去,由于语焉不详,心中自愧便把目光压低了几分,刚好看到她发抖的腿,他不免轻微的皱起了眉担心这丫头会倒下。

  然而老和尚细微的动作,并没逃过云裳的眼睛,他在逃避,在心虚。

  经过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打斗和没命的逃跑,云裳身体早就疲惫不堪,靠着极强的意念才支撑到现在。

  可是玄青子还生死未卜,她不能倒下!

  “哼…出家人不打狂语,却总是说些模棱两可,让人听不明白的话,你们真有这么好心放他走了?”云裳盯着老和尚看了一会,见他闭言不答,怒斥道:“他还活着吗。”

  由于这一声过于激动,云裳差点站不住脚,身子像一片落叶一样就要往左栽去,幸好右边的手及时摸到扶梯,又把身子稳住了。

  这一幕极大的刺激到了众人的神经,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他们身子都不自觉往前倾准备随时接人。

  见她安然无恙后又都松了口气,心里都忍不住暗骂真会故弄玄虚。

  这些人多年未见过这么惊险的场面了,经过刚才那么一吓,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怕随时发生什么意外好及时补救。

  静默中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沉沉盖在众人身上,大家都把目光若有若无望向了善空。

  善空了然于心,他看云裳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再有任何隐瞒,“他还活着。”

  “他在哪里。”

  “被圣上的人带走了。”

  云裳一听被皇上带走了,就知道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

  她心想也好,被皇上带走了,比丢了性命强,心下感慨:没死就好,没死事情就会有转机……

  一切已成定局,她身上的劲好像一下泄完了,低头看着脚下跳动的火把,神识渐弱……

  那些火把就像黑夜中恶狼的眼睛,自己是被围困的猎物,从她打定主意来京都那时起,早已钻进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笼子。

  根本逃不掉。

  这时有人在下面说起了话,“姑娘,隆兴寺是什么地方,你应该很清楚,你不要为难我们。”

  “对啊,快下来吧……”

  “我们也是受皇上之命……”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云裳听得万念俱灰,这些声音像有法力的幻音在脑中快速穿行,突然一阵巨痛从头顶穿出,她喷洒出了一口鲜血。

  众人仰脖看到她口喷鲜血,先前还担心得不得了,很快又看到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归于平静,能感知到的情绪都了无痕迹消失不见。

  大家察觉出不对,都杵在那渐渐不说话了。

  “哈哈哈……”云裳抹了把嘴,站在云梯上狂笑不止,“受皇上之命,他还在汝州时,就能一夜之间灭了怀娄云家几百条人命。”

  “我们云家想必诸位都有耳闻,”云裳轻蔑地看着下面的人道:“云家行事光明磊落,为他送个玉玺送出了满门灭绝的下场,这何其荒唐。”

  “你是云家的人?”寂静半晌后有人问。

  “是!”

  闹剧在鸡鸣前结束,善空和尚许下承诺,再也不限制她的自由,在隆兴寺内可以随便行走。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云裳双腿再也站不住,软塌塌地坐在了木梯上,不顾形象的大口喘着粗气。

  “我下不来,腿软。”

  众人,“……”

  回去的路上,云赏看到女僧人倒地的地方,早已没了痕迹,只见一块未干的水渍。

  她微偏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坚硬的冷色,嘴角牵出看不明的笑。

  正是一年夜短昼长时,五更天就麻麻亮了,宁王府比起两年前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茂密的植被引来了各种鸟天来搭窝,这会儿已经站在枝头吱吱叫了。

  鲜花浓郁的香味,悄无声息散在王府的每一处角落,让睡梦中的人做梦都带着酣甜味儿。

  这晚晏南修握在手上的书一页未动,不时抬头看向门口,然而始终没有人来敲门。

  天边已经起了白色,莫凡进屋把桌上冷掉的茶水倒掉,又换上了新鲜的热茶便委婉询问:“王爷天快亮了,您要不先歇下吧。”

  这一夜和王爷无数失眠的夜晚没什么不一样,他都是坐在书房一晚上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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