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逆鳞(1 / 2)
鬼子莫名其妙的撤了,各连队由近及远相继返回驻地,还有几个边远的连队没回来,其中就包括别动队二中队和苏阳他们。
由于多数连队都有或多或少的伤亡,大家都心情沉重,默默地工作着。李梅一边忙着统计各连队情况,要求各连队把行动写成详细的书面报告,一边安排救治伤员,每个伤员的伤情、治疗和需要,都由王萍详细记录。
忽然,一个守庄子的班长跑来报告:“报告李书记,有三百一十二个外地农民来庄子,说是来参军的,可他们有老有小,放不放进来。”
李梅皱了皱眉头,外地来的,可都是农民,说:“查一下,如果他们相互都认识,就都让进来。”
不一会,班长领着三百多人都到队部来了,屋里坐不下,就都在院子里。梁晓翠,夏秋艳,王萍几个女孩子忙着烧开水,拿碗倒水接待。这些人都是一个村的,老的有五十多岁,小的十来岁。李梅问他们吃饭没有,所有人都低着头不言语。李梅立刻让炊事班给做饭,与一个年长的攀谈起来。
他们是清河县川口镇雷家村的,离柳寨子庄六十几里路,家里的粮食都被鬼子抢光了,活不下去了,所以投靠八路来了。李梅也是长叹一口气,如果就这几百人,县大队可以救济和安排,过几天,这样的人会很多,顾不过来啊。这不,清河县的都跑来了。
阳城县大队占得几个镇的村子不会这样,因为战前都做了安排,实行了坚壁清野,即使有损失也有限。其它地区村庄一是村民麻痹大意,二是村里没经历过鬼子和土匪,没有经验,有点粮食就在家里明面上放着,鬼子进村了,竟不知怎回事,有些还好奇去看热闹,就都被搜走了,有些争夺反抗,还挨了打或赔上性命。
不一会,炊事班就把饭做好了,三大锅玉米糊糊煮青菜,用大桶盛着抬了上来。这也是县大队平时的饭菜,只是比以前稠一些。村民抢着盛饭吃,多的一连喝五大碗。吃完饭李梅把参军的条件给大家讲明了,符合条件的都登记了,其他人每人给五斤玉米面,一位五十岁的老者的女儿只有十四岁,想留下,要给李梅跪下。
李梅说:“大爷,参军是好事,但在部队上就要参加战斗,就会有伤亡。孩子还小,您能舍得吗?”
大爷说:“在部队上死了总比饿死了强。”
李梅也是无奈,拒绝和打发他们走总有一百个不忍,只好答应留下了,最后说:“乡亲们,部队是作战的,要奔跑,扛枪,扛弹药,要和鬼子拼命,年老年小都不适宜。希望大家多想办法,克服眼前困难,度过饥荒。我们县大队也在壮大,总有一天会把鬼子赶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百多人无奈的离开了,可也留下了一百多人。
李梅问:“留下的人就是我们的战士了,怎么安排?”
秦明说:“我先派一个人管着。军事上这些大事还是等警卫员同志回来再做决定。”
李梅也觉得应该等苏阳回来再决定。柳世斌没言语。当时就没再议。
先是二营七连回来了,牺牲的战士比较多,连长黄韬、副连长吉勇昌和两个排长都牺牲了。李有国在给李梅汇报时,失声痛哭。连队缴获颇丰,可列队的战士们都低着头,气氛沉重悲痛。
李梅也流着眼泪,说:“我们付出了太多的牺牲。但牺牲的同志们是为抗日的胜利,为民族的解放而献身,是无上光荣的。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更努力的争取抗日的胜利,民族的解放,告慰他们的英灵。同志们都辛苦了,回驻地去休息。”
李有国带着七连的战士,拖着疲惫的步子回驻地了。
接着是侦察连回来了,把大队长的尸体也带回来了。大队长的牺牲给县大队极大的震动。李梅一听大队长牺牲了,脸一下刷白,头晕目眩的差点摔倒。可她还是强撑着上前,看了大队长的遗容。正如李梅在追悼会的悼词中所说:他(大队长)是一个宽厚的人,他是一个能冲锋陷阵,不怕牺牲,以磅礴的气势压倒一切敌人的人,他依然面带微笑,是在勉励同志们,是在蔑视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
“报告:警卫员同志和别动队二中队回来了。”哨位的同志跑来报告。
秦明转身就往外跑。苏阳不仅仅是他们的头,更是他们的主心骨,比他们晚回来两天,他心里没着没落的,那种感觉“担心”两个字是没法形容的。特别是大队长的牺牲,仿佛预示着苏阳也有可能牺牲。这两天使他无时无刻不在诚惶诚恐中。一听苏阳回来了,就像长时间脖子被用绳子勒住,快要憋死时,一下松开,一口气活过来了,那个劫后余生的畅快兴奋。
苏阳他们晚了两天没回来,李梅心里也是如抓如挠的,牺牲了那么多同志,黄连长牺牲了,大队长也牺牲了,苏阳会不会也牺牲,这种不确定性她不敢想,但却时刻敲打着她的灵魂,使她心神难宁。
苏阳回来了,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她也坐不住站起往外走,想到庄口去迎接。其他同志也知道苏阳对县大队的重要性,但没有秦明那种寄托有希望,和李梅对苏阳的那份情感。然而,李梅一走,其他人也都自然的跟着呼呼啦啦到村口去迎接。
后背重伤的那名战士因紧急撤离,没能有效救护,被战友背着跑,失血过多,没坚持多久就牺牲了。别动队二中队牺牲了七名战士,包括中队长王壮,一小队小队长贺小宝。还有两名炮手情况不明(两天后归队了)。
苏阳他们一路躲着回撤的鬼子,走走停停,所以晚了一天。当他们到柳寨子庄口时,李梅她们还有警卫连的人,一百多人迎接他们。到了近前,先是秦明跑过去紧紧抱住苏阳,说:“终于回来了,让我们等的好焦急!”
苏阳心情不好,只冷冷的站着,没有拥抱回应,问:“同志们都回来了?”
秦明揉了揉眼睛,说:“回来了,各连队都回来了,就是有些连队损失比较大。”
苏阳没有追问,各连队有损失是可理解的,别动队二小队就牺牲了将近三分之一。
李梅远远就看到苏阳神情不对,又发现别动队二中队人数不对,还没看到王壮,到近前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口,就什么没说。
“姐。”苏阳轻轻喊了一声,声音哽咽,极力忍着,眼泪还是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在外面他决不会这样,可见了李梅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李梅也是眼圈一红,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又朝众人说:“都回去吧!”
大家本来是迎接苏阳的,可看到这样的情景,都默不作声,让开路,跟着苏阳和李梅回了庄子。
在作战室坐下,王萍立刻倒了一杯水给苏阳。苏阳接过水杯,低头不敢看王萍。王萍也感觉到了,没见到哥哥,可她又不好问,眼泪汪汪的站着。
李梅把一沓各连的行动报告放在苏阳面前,第一份就是侦察连的报告。
苏阳默默坐下认真的看着报告,当看到大队长牺牲的内容时,他猛地站起,吼着说:“怎么搞的,宁晓波呢?”。
李梅安慰他说:“不怨宁连长,你好好看报告。”
苏阳才又默默坐下认真的看着报告。他心里本来就很悲痛,又看着大队长的牺牲经过,黄连长及许多同志们的牺牲经过,眼泪再忍不住往下滴落,不停的抽吸着鼻子。
大家都默默的陪着他。要在平时大家各忙各的,没人这样陪他,可今天,大家都心里像压着一座山似的沉重,就这样默然的心里互相陪伴着抚慰着。苏阳看完报告,手掌放在报告上抚摸着,就如抚摸着一张张牺牲了的面孔,满脸泪水的说:“同志们,我和大家一样心里很难过。我们牺牲了这么多同志。李书记说过,毛主席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我们要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数人民的痛苦,我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的其所。”
苏阳擦了擦眼泪,又说:“我就简单说一下我们的行动。你们知道鬼子为什么突然撤军吗?”苏阳诘问,大家都面面相觑,“因为我们把鬼子的司令部端了……”
原来是这样,大家恍然大悟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苏阳接着说:“鬼子随司令部护卫有八百来人,我们就三十二人,这次行动就是虎口拔牙。但同志们义无反顾,没有一人胆怯后退。然而时间仓促,我们对鬼子了解的不多。特别是鬼子的司令官武艺比我厉害,我差点折在他的刀下。”苏阳说着,看了一眼王萍,眼光又立刻躲开,不由又泪水纷纷的说:“大家都看到了,王壮没回来,还有七名同志没回来。是王壮同志扑向鬼子,用命给我创造了瞬间机会,我才把老鬼子杀了。否则,我们的刺杀行动就失败了,二中队就一个也回不来了。”
苏阳说着摇着头又强忍着,擦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着王萍说:“萍儿,你先别给你妈说,等我忙完和你一起回家去说。”王萍泣不成声的点着头。等大家都平静下来,苏阳又说:“这次牺牲的同志多,我们要讨论一下抚恤金的事。我的意思牺牲的同志每家给二百个大洋。”
“不行!”苏阳的话音刚落,柳世斌就反对说:“我们的部队已经两千多人,接近三千人了,今天又招了一百多,过段时间我判断要来当兵的会不断溜的来,很快就会上五千人,每天的口粮就得几大车。我们的给养就这样能维持一年半载。这次牺牲了好几百个同志,每家给二百个大洋,就得近十万个大洋。有吗?日子不过了?同志们都牺牲了,我不是要克扣他们,因为我们还要先顾眼前,总不能把部队解散了吧。再说我们的部队进一步壮大,牺牲的人也会增多,到时候给不起,乡亲们问我们要公平,我们给不给?拿什么给?”
苏阳的心情可以理解,怀着情绪化的愿望,恨不能把心肺掏出来去补救牺牲的同志们,可现实是残酷的,他没有多想,听柳世斌一说要近十万个大洋,自己也心里一咯噔,十万个大洋县大队还能拿出来,可几千人的部队要养活。
李梅对钱没概念,只是见柳世斌的话有点重,担心影响苏阳,忙打圆场,说:“二百不行,就给一百吧。”
柳世斌毫不退让地说:“不行,给二十吧!我相信同志们在九泉之下也会理解的。如果有人有怨气,那就让骂我吧,我柳世斌不是人!”
苏阳无奈的想笑又笑不出来,咧了咧嘴,说:“那就给五十吧。”
柳世斌说:“三十,一个也不能再多了!”
柳世斌这样坚持,大家都没再说什么。柳世斌年长一些,又是县大队的元老,一心一意为县大队操持,大家对他的意见还是比较尊重的。再说,大家也都知道县大队是穷,并非为富不仁,所以,再没人反对,就这样定下来了。
接着讨论新兵安排的事。
苏阳说:“原来的连队不整编,把新兵补充到各连。部队得到了充分地锻炼,连队干部就地启用,这样保持战斗力,抓紧训练。”
他这样说,也没人反对,就这样执行了。
“报告!”突然庄口的警卫来报告,说:“警卫员同志,军区司令部通讯员来送情报。”
军区司令部通讯员进来打了个敬礼,从挎包里掏出情报递给苏阳。
苏阳接了情报,说:“安排通讯员同志去吃饭,需要补给的给补给。”
警卫和通讯员出去了。苏阳看了情报,又递给李梅。是军区三团的一个营在南岭阻击鬼子返回,途经阳城境内。因伤亡比较大,需要在阳城县大队休整,由阳城县大队接待安排行程,保证部队安全。苏阳立刻拿来地图,从南岭到阳城主要途经清河县胡家营镇。胡家营镇有伪军一个连驻守。这些情况早已侦查的清清楚楚。
李梅看了情报,说:“这是军区给我们的第一个任务,一定要完成好。”
苏阳立刻喊来丁广生和三营长,布置别动队一中队当晚赶到胡家营,拔掉炮楼,护送三团的同志回柳寨子庄。三营派一个连去胡家营驻守,其他连在川口镇与胡家营镇之间策应,以防清河县派兵去胡家营镇救援。
丁广生和三营长领命去执行。
苏阳又说:“我们的伤员安排都困难,都寄养在老乡家里,又来一个营的伤员,怎么安排?”大家都面面相觑。苏阳又说:“我们得有一所医院。就在柳寨子庄买一块地,建一所医院。老柳,这件事要办,马上办。”
“行!”柳世斌没打折扣的说,回头他到村里去看地,筹划医院。村里都是薄地,有些地种吧,收不了多少粮食,不种又可惜,柳世斌对此了如指掌,给个合适的价格买几顷地没问题。
接着又讨论了为烈士选墓地。柳世斌说:柳寨子庄位置特殊,土地有限,还是把烈士墓地选在张店子镇,回头他去看,选一块好地方,建一个陵园,立一个高碑。大家都同意。
苏阳和王萍一起来到王壮家,王壮娘正在院门口剁驴草,见苏阳和女儿到家里来,笑嘻嘻的说:“你们来了,进屋里坐,我就这一把了,剁完就回去。”
苏阳却在她面前腿一曲跪下,低着头也不说话。王萍也与苏阳并排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
“这是为甚?”王壮娘不由一惊,一时不解的问,又想到了什么,说:“是壮儿出事了?”
王萍又泣不成声的说:“妈,我哥哥没了。”接着趴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阳仍低着头,说:“王壮没了,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娘!”
王壮娘心慌得直跳,愣了片刻,眼圈红了,但没有掉眼泪,忙站起来,往起拉着苏阳,说:“快起来。你是咱部队上的大首长,怎能给我一个老婆子跪呢!”
苏阳没往起站,说:“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娘,给您下跪天经地义。”
王壮娘仍往起拉着他, 说:“话是这么说。你们天天出去打鬼子,人常说:天天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没得人多了,你还能家家给人家当儿子。”
苏阳只好站起来。王壮娘还弯腰给他拍打膝盖上的土。部队上的人常到家里来,她也时常去队部找李梅拉话。说起来,苏阳、李梅都是首长,可在她面前都是孩子,和自家的孩子一样。平时她帮不上忙,但心间的那份关心和呵护是有的。自己的状儿出事了,怎么说也不该苏阳给她跪。所以,她心里满是歉意。苏阳忙扶起她,自己又拍了两下膝盖的土。王壮娘是长辈,加之王壮的牺牲,苏阳心里更充满歉意。
苏阳扶着王壮娘回到屋里。
王壮娘在炕沿坐了,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忍着没揉眼,也不让眼泪掉出来,说:“我壮儿没当逃兵,没给咱部队丢脸吧?”
“娘!”王萍不高兴的说:“我哥哥是共产党员,别动队的中队长,连级干部,怎么会当逃兵!”
“娘!”苏阳知道王壮娘不会说别的,更不会埋怨什么,一切都默默承受着,因为她了解和理解了部队,和部队心贴心,部队的事就是自家的事,奉献和牺牲成为理所当然的。正因为这样,苏阳更觉得愧疚,说,“王壮是为完成任务,为救我和同志们牺牲的。”
“那就好。”王壮娘终于忍不住,擦了擦眼泪,说,“以后你也小心着些,都好好的。萍儿以后就交给你了,该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别老护着她,她没那么娇气。”
“好的,娘!萍儿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会安排好她的。”苏阳说着掏出大洋,放在王壮娘跟前,说:“这三十块大洋是部队上给的抚恤金,这一百个大洋是我私人的钱,是我在参加革命前攒下的。”
王壮娘立刻抓起大洋,塞给苏阳,说:“你给我这些干什么,萍儿也在部队上,我就一个老婆子,哪用的着这些钱。部队上那么多人,用钱的地方多,快拿回去。”
苏阳为难的说:“娘,我经常在外面,怕照顾不过来,您就把这些钱留下来应急用。”
王壮娘坚决不要,说:“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急用的。再说我有手有脚,还怕吃不上一口饭。要一定有什么难事,我会找李书记的。”
苏阳争执再三,最后还是一个大洋也没放下,被王壮娘推出门外。
苏阳和王萍离开后,王壮娘坐在炕边抽泣了许久许久……。
当别动队一中队和三营急行军赶往胡家营镇时,胡家营镇的大地主、镇长胡孝先正在娶五房姨太太,满镇子的唢呐锣鼓声,好不热闹。
胡孝先与杨天霸不同,杨天霸是子承父业,以恶横行。胡孝先则是以自己的才智经营自己的势力。他见了人总是笑呵呵的,但并没人说他是笑面虎。他不但是胡家营的大地主,自己还有一个酒厂,一个酱油厂,产品不光销往县城,省城也开了三家门店。县城有一家胡氏酒楼,镇上最大的饭店胡氏酒楼也是他家的,但不是他的,是他弟弟的,他只是持有股份。
他家的宅子在镇子西头,离炮楼也就一里地,比杨天霸的宅子还要大的多。他家的护院三十六人,护院队长背着驳壳枪,其他全背着汉阳造,而且经常在院子里操练,是一支有战斗力的护院。杨天霸不敢把枪炮亮出来,怕鬼子知道给他收缴走,胡孝先却不怕,城里的军警头目都是他家的座上宾。
这不,今天胡氏酒楼的三层一间雅座就坐着伪军驻清河县团座薛子奇,及伪军驻胡家营镇连长刘长礼,清河县警察局长翟少康。本来特务队队长赖向龙也要来,临时侦讯到八路军武工队的踪迹,要去剿灭,派了队副也是自己的内弟祁尚合来参加。
胡孝先的一个叔作主陪,还有一个亲戚作副陪。酒过三巡,三句话不离本行,几个人拉起了八路的情况。
翟少康中等身材,穿一身黑色警服,神情狡黠贪婪,问祁尚合:“你们特务队又吃独食,侦讯到八路武工队,也不通报通报,让我们参与一下,你们吃肉我们喝口汤也行。”
很显然,清河县的这些军警都没吃过八路的苦头,还以为八路都那么好拿捏,听说有八路还想着参与行动,捞好处。
祁尚合三十来岁,个子不高,微胖,神情随和,笑说:“八路武工队神出鬼没的,侦讯到捂都捂不住消息就常不翼而飞了,再通报通报,早跑了,别说喝汤,只能喝西北风了。”
薛子奇倒是个大汉,焦黄的肤色,浓眉大眼,不苟言笑的,说:“你们最近有没有八路阳城县大队的情报?”
祁尚合摇了摇头,说:“没有具体的,只知道他们化整为零,现在正在收拢部队。”
薛子奇又说:“听说这次皇军扫荡中路军指挥部被八路阳城县大队给袭击了,司令官玉碎了,才造成撤军,刚进我们清河地界几十里,可惜了。”
翟少康说:“这八路阳城县大队这么厉害,听说在阳城闹得很厉害,皇军都没好办法。”
祁尚合不屑的说:“都是阳城特务队无能,要放在我们清河县,我们特务队就能克住他,就像八路清河县大队,钻进东屏山再不敢出来,三百多人,剿的顶多三十多人了。”
薛子奇又说:“你们特务队是厉害,可也不敢小瞧八路阳城县大队。阳城皇军有一个大队的人,皇协军一个师整编的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我们厉害。可还是让八路阳城县大队屡屡得手。听说他们专割脖子,都会飞檐走壁,武艺高强。我们清河县皇军只有一个中队,再就我们一个团。你们特务队再厉害也就百十人。”
祁尚合又摇了摇头,说:“薛团长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什么飞檐走壁,武艺高强,那都是虚的传说。”
刘长礼二十七八岁,有一米八左右,看上去敦实憨厚,实则满心坏水,说:“我们团长是提醒大家都打起精神,别让八路钻了空子。”
祁尚合说:“这里还有你小子说话的份。听说这镇上的漂亮女人快让你嫖完了,八路要钻空子,肯定先拿你小子开刀。”
“哈哈哈哈!”一众人大笑起来。
这时胡孝先带着新娘来敬酒,便又是一阵觥筹交错,相互奉承,直到酒足饭饱,太阳偏西才散去。
丁广生他们到胡家营镇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一小队队长带了两个队员混在下地干活回家的农民中间进了镇子侦察。伪军检查的不严,对镇上的农民不查不问。镇子不大,总共九千多不到一万人口,就一条主街道,沿公路东西方向布置,再就是南北的街道、胡同。炮楼在镇子的西头,一个比较大的院子,有住房仓库二十几个房间错落着,显得有些凌乱。
这里虽然离县城六七十里地,却是县城与横山之间的前沿屏障,所以驻了一个连防守。几年了,没发生什么严重事件。驻守这里的伪军连长刘长礼就是镇上的土皇帝,就如祁尚合说的,他在镇上坏事做尽,就是他的手下在周边村庄也是无恶不作,人们恨死他们了。
一小队长侦察返回时,天已完全黑了。丁广生根据情况,决定依照洋河镇炮楼的打法,凌晨时先扫了检查站的伪军,然后过壕沟进炮楼刺杀,行动没出任何纰漏。
三营十二连在镇外警戒休息,这时被喊醒,进了镇子,就在炮楼后院挖了一个三米多深的大坑,把尸体埋了。怕过段时间反味,从镇上的白石灰厂买了两车白石灰撒了,埋了一米多厚的土,又用水浇了,土更密实。做完这一切,天都亮了。部队没再休息,唱歌吃饭,熟悉炮楼,清点武器,又讨论如何守炮楼。而且定下镇子不再设检查站,只放暗哨。
早上有人在炮楼吊桥前问哨兵刚才谁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拉话,才接触到省军区三团的侦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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