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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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石桥下别有洞天,公子倚栏独坐赏流水,指尖捏着几片薄石子儿。

  轻巧甩出去,能在湖面接连飞出十几个漩儿。

  幼时沈修妄是孩子王,每每夺魁,皇子们时常输得哇哇哭。

  那时候,可没有如今这些明争暗斗。

  他接连掷出好几片薄石子儿,无论在水面飞出多远,终究会“咚”的一声没入湖底。

  不过片刻湖面又恢复如常。

  就像当年溺死的九皇子,死便死了,掀不起半分波澜。

  沈修妄如墨的眸子盯着深水沉思许久。

  而后抬手拍掉掌心浮尘,打算返回殿中告退出宫。

  一个人待着委实没趣,府里倒是有个伶牙俐齿的可以逗逗。

  方才席间有道鲜花饼内造甚好,花朝节那夜她吃完一整盘玫瑰饼,想来是喜欢的。

  那便顺手带一碟回去喂喂“猫儿”。

  如此这般思量,沈都督唇角勾起,缓缓转身。

  从碎石小径走来一位女子,身形纤瘦,手提绢灯,清秀楚楚的脸庞逐渐明晰。

  沈修妄脚步顿住,眸光微凝。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徐云舒走到近前,放下绢灯,朝他莞尔一笑:“行之哥哥,我就知道你在此处。”

  “上月花朝节,不慎撞断你的画舫栏杆,终究想寻个机会致歉一番。”

  沈修妄错开两人相对而立的身形,往后撤开半步,淡声道:“无妨,太子妃不必介怀。”

  徐云舒如鲠在喉。

  他唤她太子妃,定是恼了她嫁给太子一事。

  她声音哽咽,低声细语:“行之哥哥,你别不理我。”

  “千错万错都是舒儿的错,若我当初以命相抗,誓死不嫁,行之哥哥如今也不会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闻言,沈修妄忍不住皱起眉头。

  “徐云舒,你如今已为太子妃,在其位谋其职,可别脑袋发昏说胡话。”

  这番冷情,叫徐云舒始料不及,她错愕半晌,眸中蓄满泪水。

  数年前沈徐两家曾交好,父母间便生了结亲的意图。

  沈父定制了两枚如意佩,两个孩子各持一枚,约定待小姐及笄,公子及冠,便成其好事。

  那时沈修妄才三四岁,徐云舒也不过是抱在襁褓之中。

  他只当多了个妹妹。

  再后来长大些,两人青梅竹马的名头越发传开。

  彼时,沈修妄十三四岁,少年心性,鲜衣怒马恣意横行,心中哪里装得什么情爱之事。

  他对徐云舒,至多是不讨厌。

  后来沈父战败身死沙场,沈修妄毅然远赴邕城。

  沈家岌岌可危之际,徐夫人却拿着如意佩上门退还。

  两家关系至此一落千丈。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沈家独木难支,徐家却青云直上。

  徐云舒嫁入东宫,便意味着徐氏一族彻底背弃当年沈徐两家的政局盟约,忠君事主变为夺嫡站队。

  背叛二字,已成实质。

  沈修妄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不悦:“往后别再私下见面,于礼不合。”

  徐云舒一时没忍住,热泪夺眶而出,簌簌往下落。

  入心十几年的人,她怎么可能忘怀。

  明明,他也曾唤她一声云舒妹妹,也曾对她笑脸相待。

  徐云舒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

  “行之哥哥——”

  沈修妄心头极不舒服,抬手抽出宽袖,一字一句道:“太子妃,请自重。”

  他拔腿径直离开,走出几步后,略一驻足。

  徐云舒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看他忽的停住,还以为他终是舍不得,也许还有缓和的机会。

  结果只听男子冷声道:“若是当年你母亲不上门退玉佩,我回京后也是要登门取回的。”

  春夜一道雷,平地落于耳畔。

  徐云舒一个踉跄,失神落魄,险些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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