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火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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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檀当即僵直腰身,只觉那人再一用力,利刃便能径直没入她的皮肉之中。

  姑娘不动声色,拽开袖口的缝线,声调镇定:“别装了,小秀。”

  身后持刃之人的动作明显一顿。

  苏檀避开利刃的锋芒,缓缓转过身,与那人面对面。

  手持匕首之人蒙着面,披黑色披风。

  苏檀直直看向她的眼睛,樱唇动了动:“或者说,我该叫你坊主。”

  闻言,对面之人冷笑一声。

  抬手一把揭下面具,露出清瘦秀气的瓜子脸。

  正是丫鬟小秀。

  她不复平日的装傻卖乖,神色之中满是居高临下和鄙夷。

  “雪柔姑娘,是我小瞧了你。”

  落在姑娘腰间的匕首,缓缓移向细白脖颈,犹如缠绕而上的毒蛇,吐着红信子。

  仿佛下一瞬就要张开獠牙,死死咬下去。

  小秀肆无忌惮打量她,手上利刃却没再用力,显然在割断这只待宰羔羊的喉咙之前,还有疑问。

  她慢条斯理开口:“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识破的?”

  苏檀定了定神,尽量忽略命悬一线的恐惧,镇静开口。

  “何须识破,你早已破绽百出。”

  她垂眼看向她手持利刃的右手。

  那日,苏檀赏碎银给她时,看到她右手虎口处有明显的茧子。

  按理说,粗使丫鬟手上有茧子很正常,但多数在骨节处,或是指根处,断然不可能只在虎口磨出茧子。

  只有长期舞刀弄剑之人,才会如此。

  苏檀又说:“其次,你铺床时翻了我的东西,却能够几乎原封不动的复原,这不是一个普通丫头应有的细致。”

  就算是贪财的小丫鬟,最多翻过后再收拾整齐。

  绝不可能连胭脂盒盖起来的角度都严丝合缝对得上。

  再联想到那日她突兀进入满庭芳,看似无异样,实则略显夸张的动作已然暴露。

  作为风月场所使唤的丫鬟,见到客人对伶人搂搂抱抱已是稀松平常之事,何至于如同初次见世面的良家子一般,支支吾吾、踉踉跄跄。

  且这些日子,婉娘虽然并未对她表现出恭敬,却也从未斥骂过。

  显然,她的隐形地位高于婉娘,心思缜密又异于常人,非坊主莫属。

  至于她为何用丫鬟的身份掩饰自己,苏檀猜测,之前每一位进入兰亭的伶人应当都曾经过她的亲自甄别。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听她说完这番话,小秀挑了一下眉,语气中竟有一分敬佩:“呵,眼睛够毒的。”

  这几年,能有这种见地的人,她还是头一个。

  小秀垂眼看向自己的鞋,似笑非笑:“手段可真高明,我到了此处才发觉鞋底竟被你抹上了萤石粉。”

  她握紧刀把,眼神逐渐变得狠厉,力道增加:“可惜啊,再高明也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霎时间,寒芒闪过。

  苏檀扬手甩出衣袖夹层中藏匿的石灰粉,对着小秀的双眼狠狠撒下去。

  刀刃从姑娘细嫩的脖颈间擦过,血痕毕现。

  趁着小秀痛骂捂眼的瞬间,苏檀也顾不得脖颈间的疼痛,拔腿就往外跑。

  甬道并不长,苏檀一鼓作气跑出暗门。

  身后的小秀已然追赶上来。

  与她同时追上来的,还有堵在外面虎背熊腰的壮汉打手。

  前有恶狼,后有猛虎。

  苏檀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往墙角的长板车旁退。

  小秀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瞪向她,怒骂:“贱人,你再跑啊!”

  “今夜你若能跑出兰亭乐坊,我陈阿秀就不用在这条道上混了!”

  乌泱泱的人群中,苏檀被逼到角落,就像一只随时能被人掐着脖子,剥皮抽筋的幼兔。

  除了蹬腿挣扎,毫无还手之力。

  可偏偏,姑娘的唇边竟突然漾开一抹笑。

  苏檀直视陈阿秀,扬声说道:“坊主,你方才忘了问我最重要的问题。”

  “究竟,是谁派我来的。”

  话毕,陈阿秀的双眼瞬间瞪大,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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