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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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不会的不会的,我的酒量可是好多了,再说了,这么好的时节不喝两杯,多浪费啊!”那女子缓缓坐了起来,将落到肩边的衣服拉了拉,将那盏酒一饮而尽,然后继续看着外面的梨花感慨,

“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非常漂亮的梨花呢!”

“上辈子?”流云忍不住打笑她。

“或许吧。”她回过头来,笑了。

流云看着耀眼阳光下灿烂的笑容,总觉得有种不可思议论的脸红心跳的感觉。

阿满是个不明身份来历的人,那日楼里的无能琴师被嬷嬷一脚踢出门去,琴正滚落在这个脸上有伤疤的乞丐脚边。

谁也没想到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随手拨弄了几下,就弹了一首让人眼泪几乎掉下来的《寒衣调》。

嬷嬷向来下手很快,立刻将这个不明身份、甚至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乞丐领了回来,洗干净了带出来。

不是美人,左面还有一道浅红的伤口从额头一直划到下颌,身上的伤就更多了,全然不知道是怎么弄下这么狰狞的一身伤口的,心口那里更是有个大的吓人的洞,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着也就三十上下,却是连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

问她名字,不知道,哪里的人,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水边醒过来,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一路就这么乞讨过活,凭这可怕模样,倒也不少人怜悯她,给她点钱,她拿着这钱边走边玩,一路到了白兰州,正碰上一张琴落脚边,觉得好奇,就弹了几下,那些曲子像是自动跳到手指尖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

虽然离奇了点,但是很有说服力,嬷嬷才不管,晚上落了帘子把她遮起来就叫她弹,弹也就随手弹,生生讲个欢场变成了音乐会场,一下就打起了名气。

于是嬷嬷大喜,供她吃住穿,只要她在留影楼做乐师。

她没有求的,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就这么住了下来,一晃要三年了。

流云是这里最红的姑娘,却不怕她一身的伤,和她混得很熟,后来才知道她也很会下棋,教了她不少,让她的名气越来越响。

流云觉得,这个满身是谜的女人一点也不可怕,非常的单纯,一杯好酒就可以高兴半天,偶尔一笑起来……有那么点让人心动的干净味道。

她不像是这个地方活着的人——流云有的时候也这么想,但是她应该活在什么地方,她还真想不明白。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有钱买酒,没钱睡觉,这个被起个名字叫阿满的人说的话,很有些奇异的说服力,

或许人,就是活成她这样,才叫洒脱吧!

“喝酒不了?”流云又斟下一杯,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窗子边上,看得近点。

“喝的……”

三月初三什么都好,天气也晴和、花也香,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好月亮。

燧月教的人不明白为什么每年三月三的时候,教主一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在皇家林场坐一晚上,没人能猜透那面具后的人在想什么。

太夕湖边上没有香烛,只有一坛子梨花酿是提前放好的。

确定周围都没有人了,一身白衣的修长人影这才缓缓抬后解下了面具,露出那长让人惊艳到舍不得移开一下的面孔。

只有如此精致的人,才配得上那玉雕的面具,只是那细长的凤眼里,满满的全是不能言说的伤,似乎很痛。

掏出怀里摩挲的已经泛着温润光泽的数珠轻轻吻一下,栖凤鸣这才坐下,将那梨花酿到一半进太夕湖里,

“师傅……又到了今天,我来看你了……”

四年前的三月三,任百里饮毒自尽于此。

他曾经将这太夕湖的水抽干,想找到她的尸首,但是却什么也没有。

乐成俞说,这太夕湖底有个洞之通雷州海,找到她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也真的没找到,唯一留下的念想,就是这串数珠。

很普通的数珠,不起眼,丢到那里怕是也没人看上眼。

却是他最重要的东西——这是师傅留给他唯一的、属于她一个人的东西。

她的宝物,是他的宝贝。

只有从这数珠上,他才依稀感觉到,曾经的温暖依旧没有完全消散。

师傅,又是一年的三月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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