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我初初的萌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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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织厂和胶鞋厂的工人们,仍旧在马不停蹄的工作。

  一周之后第一批成品出来,方厂长看着这些衣服裙子有点不敢相信。

  这东西竟然是他们纺织厂生产的。

  样式还是那些老样式,可在钉珠贴花的各种修饰下,怎么看怎么好看,不比那电视剧的女主角穿的差。

  “这东西放供销社卖是不是......”有点浪费啊。

  这么好看的东西,就是放百货大楼里也使得。

  纺织厂两个副手盯着方厂长没有明说,但意思就是那意思。

  还是方厂长脑子清醒,及时止住了脑子里奔腾的想法。

  这批货再怎么好看,也变不了是积压的旧布料做的。

  要是拿到百货商场去卖,就算是百货商场不说,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

  他准备这一批货先在本地出了,看看市场效果。

  若是效果好,就用方筝选的人,提供的那批新版子新布料,趁着过年拿到先富的那几个城市碰碰运气。

  在一九九六年的冬天

  当你有一个物美价廉但是没什么名气的好东西想和广大的工农朋友们分享的时候,哪种方式最友好最有效呢。

  展销会!

  除了它别无选择,方厂长早前就拜托朋友和工业区那边的领导谈过,后面又一一拜访了周边的厂子。

  这几年胶鞋厂纺织厂不好过,隔壁的搪瓷厂家化厂棉纺厂电机厂一样不好过。

  胶鞋厂的战绩摆在眼前,方厂长上门表示这个点子是帮了胶鞋厂的大恩人提供的。

  其他厂子瞬间心动了,除了几个特别顽固的,都表示对这次展销会大为看好。

  东西再好,广子也不能少。

  展销会还没开始,厂子里那些闲散的小崽子们就接到任务,挨家挨户上门派发传单。

  每天两块,钱不多,但对小孩子来说,这也是一笔很大的进项,大家很珍惜这次机会,做的有模有样。

  生怕哪个害群之马,坏了展销会的名声。

  除此之外还和下乡的戏班子谈好了价钱,让他们表演前表演后帮忙打个广告。

  这笔额外的支出要不是方厂长够强硬,恐怕都批不下来,幸好最后都办妥了。

  腊月十九是个好日子。

  天气晴朗,久违的太阳从云层后探出头来,照的人暖洋洋的。

  腰鼓队和铜锣打鼓队举着大牌子,前前后后沿着江城的几条大街前后打广告。

  功夫不负有心人,展销会当天那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没钱的看个热闹,有钱的自是不必说。

  “姐,你看这裙子好好看”林悦凑近了挂着裙子的摊位羡慕不已的说。

  她左手边梳着麻花辫的女子转过头来,也看到了方筝第一次打版的那条鸢尾花裙子。

  在阳光的照射下,胸口到肩膀处的鸢尾花极为美丽,腰部的珠串腰带闪闪发光。

  林悦的姐姐林湘明年夏天就要嫁人,工作多年一直想趁着结婚前的日子给自己买点啥。

  前几天听说这边有啥展销会,一大早姐妹俩过来了。

  两姐妹从小家里就不富裕过惯了苦日子,看到这么漂亮的裙子基于女性爱美的天性自然想拥有。

  可后天被贫穷重男轻女等社会因素压弯了脊梁的女孩,又克制住了自己的那点子贪心。

  这样的裙子一看就不便宜啊。

  林悦看姐姐犹豫,小心翼翼的询问看摊的大姐:“大婶,请问这条裙子多少钱呀”?

  忙昏了头的售货员从找钱之中抬起头,顺着林悦的眼神望向那条裙子。

  她记得开场前方筝特意把写着价格的牌子挂到前面的。

  看到一条十块的牌子没掉落,才松了一口气,生怕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有摸包贼爬进来偷东西,进而把价格牌子碰掉了。

  这完全是售货员多想了,方厂长这人做事前喜欢搞计划,对于这种大型活动其他方面可能会忽略,但安全方面放一百个心。

  不说这里有多少城管便衣,就说工业区那边那些不爱读书的小崽子全被划到碗里,一个个的全安排到展区附近维持秩序,事成后按天算钱。

  一方面把这些无所事事的家伙拘起来免得走了啥歪路,另一方面也给这些家伙谋点福利,别看这些家伙一个个的人高马大,实际上兜里有钱的没两个。

  蚊子再少也是肉,十来天下来怎么着也有个几十块进账,过年是不成问题的。

  看着林悦清澈的大眼,售货员本想指着墙上的大字让小姑娘看,又一想到他们本地有人家对女娃子的态度,暗自摇了摇头。

  很多重男轻女的爹妈,要是家里孩子多铁定不让女孩读书,不读书又怎么识字。

  “这一面全部十块,这边的全部十五,至于这边的大袄子全部三十六,你先看看款式,看中再试型号”

  “姐,只要十块,好便宜!”

  林悦前段时间路过百货商场的时候,那一排排的价格吓得她瞠目结舌,一条粉红色碎花连衣裙竟然要六十八。

  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要十块啊......”

  这个价格是比想象中便宜很多,但林湘依然觉得有点贵,十块钱够她弟一周饭钱了。

  “姐,买吧,你穿上一定好看”

  林悦是真觉得好。

  她姐从小就没过过好日子,从懂事开始就要帮家里养鸡喂猪干农活。

  到年龄该上学读书的时候她妈怀上了,身子弱又吐得厉害,她爸心里想着怕是个男胎,要是掉了那可是要到祖宗跟前磕头请罪的,索性就让她妈天天躺床上啥都不干了。

  于是所有家务就落到了她姐头上,学校的老师三催四请让她姐去读书,她爸她奶那是死活不肯。

  每次人一来就开始解裤腰带寻死觅活的。

  要她说就她爸她奶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啊,所有人都别拦,就看他们要怎么收场。

  林悦打小看得明白,她们家就没把她们姐妹当人,要是当人能不让她们读书,能把二姐四妹送给别人,能让她妈连生五个,罚款罚的家徒四壁依然固执的想要个带把的。

  也就她姐愿意被爸妈画的大饼忽悠,什么弟弟出息了她们也能挺直腰杆子。

  屁!

  现在都给他当牛做马的,以后还不定得给他做啥呢。

  她姐苦了这么多年,给自己买条裙子咋啦,谁要有意见,她第一个翻脸。

  反正在她们村,她是出了名儿的不好惹,她爸妈要是敢说什么,她就闹,最好闹得她姐这门大了十几岁的烂亲事黄了才好。

  大不了和她姐远走高飞。

  她可是听隔壁村的穗花姐说了,南边那边的厂子要好多女工,就算不识字人家也收,只要手脚麻利哪里不能生活。

  此时已经在老家的方筝,倒不知道给纺织厂出主意的裙子,坚定了某个女孩心中对自由的向往。

  自我初初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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