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人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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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同时,端身落座的八爷跟着站了起来走向云婵。在距离云婵一米开外的地方,八爷停步:“既然如此,我没道理强留你的。”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唇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淡淡的薄笑,这样的八爷,自然是让人极喜欢的,“外边不比京都,更不比贝勒府。”他略有停顿,字字句句间便笼了一些关切沉淀,“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等你回来。”

我们等你回来……

云婵又是一痛,这样的痛来的太过剧烈,她只觉自己就要承受不住。归来,归来可有期?

她是喜欢听八爷唠叨的,八爷在她耳边唠叨叮嘱过的字字句句,全部都涵盖着一位长者般的深浓关怀,几多温柔、几多软款。曾几何时,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将八爷当成了家人,将几位爷全部都当成了最亲最近的家人……

一股哽咽袭来喉头,云婵竭力按捺住:“会的。”情绪太过层叠起伏,她面上反倒苍白平静。

身旁咫尺立着的十四爷笑着轻言:“别忘了我们的那一诺。”边说着,他侧目往她耳边小声徐徐,“我们要在一起的!”一字一句,不高、不重,却极坚韧笃定,若一阵催化了满池寒冰的如织春风。

云婵转目,凝着一抹严肃正色,定定的看着眼前春风拂面的美好少年郎,那正处在一位男子出落成型的绝佳时段的翩翩美少年:“十四爷,好好照顾自己。”她缓缓呓喃。

云婵如此,让分明一脸暖色的十四阿哥瞬间涣散掉了眉目间的春风和煦:“别,我不喜欢你这样。”他一把牵住云婵的皓腕,旋即歪头一笑,想要将周围不知何时突忽起来的尴尬气氛涣散掉,“弄得好像生离死别再不见了似的。你很快便会回来的不是?”他笑着补充。

心底那般至为浓烈的情绪早已晃荡的抵达图腾,云婵蹙着黛色眉弯、抿唇浅笑:“会的……我很快便会回来。”她的语气已经低瑟,不知是因为有些哽咽、还是极力将万千心绪隐忍住的缘故所致。

萎在青砖地表上的半道湘帘,循着天风撩拨而荡起了飘摆的势头;娇美的云墙不知何时重新点缀了荒芜的天幕,一点一点、一圈一圈渐次聚拢。他们二人这般旁若无人,仿佛那光、那影、那世界都在这一刻起,为他们冰封雪滞、不见缓行。

盏内茶烟已凉、满盘棋局皆乱,八阿哥将一枚墨玉棋子捏在指间不停兜转、把玩儿。波澜不起,但他心下里早在云婵方才踏进门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清清晰晰体察到些许不祥的异样。穿堂而来的天风裹住了晃动的光与影,将一室静好扯出曳曳的波澜,如是安详,八爷皱眉静看,心下翻转、经久无声。

云婵抬眸赏看着满天飞起的杨花榆荚,总觉得这样做了雪飞的场景太过不合时宜。眼下这才几月的光景,实在来得太早了些……

她经久没动,就那么素面朝天静静的看。久而久之一双眸子便模糊了神采的聚焦,变得朦胧烟雨几多不堪。可诚然的,她心下再也没了一丝波澜潮袭,那是死一般的寂静、死一般的……呵。生命跌宕起伏、伦常罪孽之几多,活着、亦或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笑,在早春朱红的王府大院其前,整个人若了一朵含血的罂粟。云婵缓缓低首,将视线摆了一道齐平,抬步娓娓。

三千红尘如风,行出的距离,便终是再也容不得回头。

打着不见尽头的天边漫溯过来的汩汩天风起了荡逸韵致,嘶哑幽幽的音声宛若哼唱一支古老的管弦笙歌。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如此良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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