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真龙凤、假鸳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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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在耳里横竖都是惹人发笑的。胤禛暗叹。

永夜汩汩的天风扑在身上有些刺骨,蒸凉叠生间,他心下涩涩。哪里有男女夫妻以这样的理由来做搪塞?况且那个女人她做的真够决绝,便连一句夜深了、当心受凉的话都不屑对他唠叨……

“夜深了,爷快回去吧!当心受了凉。”

才念及于此,云婵如是淡漠的一句补充忽在凭空里幽幽荡起。

胤禛心下一怔。

算是心有灵犀么?

轻微的恍惚陡然斑驳了半壁心房,他苦笑,但旋而出口的字句却是一贯威严凛冽不减半分:“呵,你不是不怕死么?怎么还那么惧怕一个歹人!”这句话分明带着几分讥诮不屑;只有胤禛一个人知道,他的本意其实并不是这样。

事实上四阿哥,是一个面冷心热、内涵渊深的人。有些时候,他仅仅只是不善于在女人面前表达一些情态;又或者是天性如斯,能表达却不屑于表达。

迂回的穿堂风带起了夜月的寒凉,自外向里不断萦绕。云婵鼻息薄吁,眉目淡淡,绯色唇瓣竟是笑起:“奴婢还有未尽的义务,又怎么能死。”她这句话回的浅浅的,一时半会子那般难以捉摸,更是不知悲喜。

一门之隔,隔断两处景深、两种迥然不同的郁郁心境。

“未尽的任务”?她把一切都当成任务,只当成任务……这是她的真心话么?是么?

胤禛没有动,也不曾言;云婵便在这时将身前探,呵的一下吹灭了垂着泪花的溶金红烛。

黑暗,屋里屋外整个世界顷刻进入了无止无尽的浓浓黑暗,肃杀的气息迅速将方寸大的地界吞噬、围拢的几近窒息。

明明灭灭的星子在浮云聚散间,忽地遮住、忽地又显现。夜深如水、更漏绵长,四爷又那么默立一阵,觉得愈来愈无趣。他将那停在冰凉门棱处的手指紧紧一收拳心,重新展袖负后,稳稳然转身,踏着浓厚夜露一步一步离了清冷萧条的小小院落。

我们之间,当真连一星半点妥协的契机都不能有么?

他是皇子,是雍亲王,他的生命里有过太多太多的女人,睡一个婢子谁人敢说不是顺理成章!偏偏这事态为什么竟……竟会被衍化的这样复杂!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搞不懂。

一路阔步稳行,四爷的眉目随着思绪渐深而变得越来越凝重,越来越冷冰冰,这使他看上去更多了一种坚韧残酷的迷人魅力。这样一位心机深沉、不苟言笑的铁面亲王……

昨天的街,刚刚扬过初春的雨,那些蛰伏在地表尘泥里的泥土特有芬芳气息,跟着迂回穿堂夜风一圈圈涣散在周围。

一派不见五指的黑暗无边里,云婵缄声独坐,面无表情。这副神情倒跟四爷那般相像,越来越相像……云婵啊云婵,方才你是给自己留有了一处余地么?她暗叹。

到底,还是没有跟四爷彻底撕破脸的把事儿做绝、把话说绝……

她不是君子,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为了活而活的辛苦小心、心机渐次变得深沉下去的弱小女人。

大千世界、千难万苦负尽了千般罪、历尽了万重难,归根结底为的无外乎是那“生存”二字。尽管这样辛苦的过活不死,真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许,这便是人吧!果然是愚蠢又滑稽的凡人啊……

总道浮云解聚散,昨日的夜,梦寐阑珊不告而别了谁;浮生韶华、过往种种,一时间静得闹哄哄。

了却了往昔的美好,去收拾昨夜的残梦;夜半笙歌、风沙迂回,总是月难成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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