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体恤弱小(1 / 2)

加入书签

轻影扭身看向杨砚书,冷白月光在她衣摆上映出一道明暗交织的斜影。

  她面色平静,道:“杨大人希望我怎么想?当年程楚两家也曾交好,说起来,我与程岁安还有过婚约呢,可程家飞黄腾达之后却日渐与楚家疏远,我对他们的了解也甚少。或许他们通敌是另有隐情吧,但战败是事实,北境百姓流离失所也是事实。我那些年远在云雾仙山,其中细枝末节也不得知,或许言语有失偏颇,杨大人听了也莫放在心上。”

  轻影的眼底漠然得像是毫无波澜的湖水,身子在冬夜里一片凛然。

  杨砚书伫立身侧,被这股凌寒冻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知该不该听信轻影的说辞。

  轻影便是程岁乐的想法一遍遍在他脑中浮现,他每当为再度遇到那个小女孩而欣喜时,轻影又会在言行中给他当头一棒。

  他苦苦追寻的那人,恐在这十年间发生了太多不可言说之事,或许她是程岁乐,但她更是楚轻影。

  轻影见杨砚书不再说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落。

  杨砚书是心细之人,轻影并无把握他会信了自己的话,但至少,他这会儿应是不会再刨根问底了。

  轻影继续查看起屋子来,耳边窸窣声响起,她翻找良久,除了一些生活物件,几乎没有任何异样。

  她视线落在床榻上,正欲将床褥也抖落开,昨夜那只狸猫竟从门里钻了进来,很是黏人地在她脚边盘桓。

  轻影蹲身摸了它一把,想着一会儿将它带到新住处去,一扭头,眼角的余光中,忽儿有一道黄色光芒晃了一下。

  轻影动作一顿,躬身朝床底探了一眼,昏暗中,一个铜盆正藏在角落中,不细看极难发现。

  她用一根木棍将铜盆扒拉出来,震动下,盆里飘出一些飞灰,呛得她咳嗽了几声。

  她折身取来一盏油灯,俯身将盆照亮,旋即发现了一封还未烧尽的信,信纸被烧去大半,留下泛着焦黄的一角。

  轻影将信捏在指缝中,翻来覆去地看,也只能瞧见隐隐约约的“周郎便”三字。

  她思忖片刻,忽儿拎着剑起身下了楼:“今日多谢杨大人了。”她说着,一把捞起脚边的狸猫,一人一猫遁入了夜色之中。

  —

  另一头,徐家宅院。

  徐家老爷子在听闻徐昶入狱后,一口气没顺过来,梗着脖子便倒了地,吓得满院仆从一阵手忙脚乱。

  李南絮到达徐宅时,正巧瞧见一郎中拎着药箱进府,郎中应是被人从被窝里架来的,外裳的扣子尚未来得及扣拢,脚下的鞋一只灰、一只黑,活像个老顽童。

  看门的小厮不认得李南絮,夜黑风高的也未看清他的长相,见他亦步亦趋跟在郎中身后,还以为他是那郎中的学徒,催促着让他赶紧进了院,随即“嘎吱”一声合上了大门。

  放眼望去,夜色下的徐宅黑森森一片,风一吹,墙边竹林和湖边水榭便一阵嗡鸣,廊下灯笼似鬼火轻颤,饶是李南絮不相信鬼神之说,却也觉得这栋宅子过于阴森。

  他跟着郎中朝人多的地方寻去,不出意外,来到了徐老的寝房外。

  徐家两个孙女正守在徐老榻前抽泣,声音哽咽:“爷爷,您可千万要好起来,哥哥出了事,您不能有事了,徐家需要您,我们也需要您。”

  徐老将两个孙女的手攥在掌心,语重心长道:“人固有一死,爷爷已经活得够久了,以后没有长辈的庇护,你们要学着坚强,咱们徐家人从不会被困难打倒,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不要轻易落泪。”

  然而,温存的时光只维系片刻,一双大手很快将两个女娃扒拉到了一旁,旋即那只手的主人伏到了徐老眼前,阴沉着脸道:“爹,时至今日,您还不肯将家业交给我吗?”

  说话的是徐老的二儿子,徐昶和两个女娃的二叔,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向徐老谈及这个话题,徐老应也不止一次拒绝过他的提议。

  可如今局势不同了,杀人偿命,徐昶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徐老再怎么维护自己大孙子,也不得不面临抉择。

  徐老喘着粗气,悲怆地看着满屋老少。

  房中静默了许久,久到郎中挤到榻前给徐老把完脉,又打着哈欠退到了一侧,面色木然地开起了药方。

  徐槐见徐老不说话,再度开口:“您一直偏心大房,家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徐昶,不错,他的确能干,可如今他都因杀人被关在州府大牢了,难道您还要将这偌大的家业交给这两个丫头片子不成?她们迟早是别家的人。”

  徐老被徐槐一激,剧烈地咳嗽起来,睁着赤红的眼指着徐槐道:“你,你,大逆不道,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

  两个孙女也吓得脸色煞白,抓着徐槐的衣袖劝道:“二叔,您不要这样,家业我们不需要,但您不要再逼迫爷爷,惹他难受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