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混乱（1 / 2）

“什么事情，医生我想你也该说了吧？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正阳枯坐着，即使是回去睡一会儿也是好的”碧瑞斯女王披着一件件丝袍，无聊的坐在软椅上望着对面的罗本。

  罗本在对面微微垂着头，双手轻轻的绞在一起，已经很久都没说话了。

  “医生你的那个新去的侍女还在等你你去呆着她离开呢？你就不想快点把你要说的话说完吗？”碧瑞斯女王已经失去了耐心。

  终于，罗本缓缓的抬起了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却好像有一股怪异的火焰在燃烧。

  站起来走到桌边，罗本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干之后轻轻的喘息了几下，这才说道：“女王大人，我们……也已经相识一百多年了吧”

  碧瑞斯女王一笑：“医生难道你想要缅怀过去吗？似乎你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

  罗本心中苦笑，时光蹉跎，自己本来都应该已经入土为安几次了……

  “不是想要缅怀什么，只是有的时候会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因为总是会有记忆这种东西的，不是吗？”

  “的确，不过这和医生你想和我说的什么额外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罗本轻轻的放下酒杯，转过身正对着碧瑞斯女王慢慢的点头：“是的，有的，的确有的……”

  “哦？那是什么事情，我洗耳恭听，医生你还是第一次拿出这么一本正经的面孔和我说什么事情，我倒是有些小小的期待，呵呵……”

  “好……那么，那么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罗本说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显得多少有些焦虑。

  “什么问题？”

  “女王大人，从我们第一次在萨拉斯特相遇，到今天已经一百多年了，我们之间……一直都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碧瑞斯女王听了这话不由露出了好笑的神色，罗本却认真的继续说道：“我是想说，女王大人有没有觉得，这一百多年……我，我有那么一点……有那么一点点的变化？也就是和最初不一样的地方”

  碧瑞斯女王十分感兴趣的看着罗本说道：“医生，你这是什么问题，是对自己的一种思考和审视吗？还是你希望知道自己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丝毫都没有变化？”

  罗本脸上的肌肉抽动一下，一百多年……自己，不可能没有变化的对吗？

  “啊……”碧瑞斯女王拉了一个长声，一脸悠然：“虽然我的生命十分的漫长，这一百多年在我的整个生命历程里根本无足轻重，但是要说是不是有什么变化，那可也是很多的，一百多年前，我的头发比现在要短一点点，嗯……似乎比以前胖了一点，不过这的确是丰满了，而且要怪你，你知道我喜欢吃甜的东西，总会带来这些食物，我似乎的确是吃的多了一点，一百多年前我没有什么好的消磨时间的事情，现在我可以去看球赛，去训练我的队伍，一百多年前我一直都在寻找一个可以看得过眼的男人，现在我已经不用找了，一百多年前……”

  “等等女王大人”罗本不得不打断了碧瑞斯女王随口而说的话：“我说的不是这些，这些事情是不可改变的在改变，这是时间流逝的证明，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止，我的意思是……”

  碧瑞斯女王瞧瞧罗本，笑着说道：“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是……”

  “哈哈哈哈……”碧瑞斯女王忽然放声而笑，无比得意地说道：“医生你说的，不会是……灵魂吧？”

  罗本全身一颤。

  “呵呵呵……看来被我说对了”碧瑞斯女王惬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闻着酒香慢慢地说道：“医生，我想你是想问，在这一百多年之中，你的性格……你的品行……你内在的灵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改变？对吗？”

  罗本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不由得微微加快：“虽然并不全是这样……但，关于这些我也乐意知道”

  “啊哈哈哈哈”碧瑞斯女王笑的弯下了腰，“医生，你这样的话实在是瞒不了任何人，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哈哈哈……笑死我了”

  罗本被碧瑞斯女王笑的脸上无比的窘迫，最后干脆皱眉说道：“好吧，那么我现在想问一下，就这个问题想女王大人提问这一百多年来，您觉得……我是否有什么样的改变？”

  碧瑞斯笑得够了，歪着脑袋看了看罗本，轻轻的吐了几个字：“这……还要来问我吗？”

  罗本顿时一愕。

  “医生，最了解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只是有的时候自己不愿意承认一些事情，然后就一厢情愿的认为那是不存在的或者不对的，但是……自己其实完全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医生，这个问题你当然是自己最清楚，还用得着来问我吗？”

  罗本慢慢的攥紧了拳头，再松开……在握紧，身体微微发颤着，就好像站在冰窖中一样。

  看了罗本一眼，碧瑞斯女王耸耸肩膀，颇为无奈地说道：“不过……看在你是我十分满意的一个男人，而且看样子是第一个把问题就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倒是……可以回答一些。”

  罗本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什么回答”

  碧瑞斯女王重新给自己倒满酒，端起来，透过那殷红的酒液看着罗本，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医生，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我从见到你之后不久就这样认为，到了现在，我依旧是这样认为，所以在这一百多年中，除了上一次我有些失控之外，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有过半分强硬姿态，说起来这真是奇迹，以前的那几个男人我不好好的教训他们的话，他们就好像不懂事一样，让我十分的为难，这样一百多年不用我做什么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知道女王大人怎么认为我十分有意思”

  碧瑞斯女王轻轻的转动着酒杯，继续说道：“我第一次去萨拉斯特的时候，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那样做，我受了重伤，还要严加保密，更加不能要哪个该死的家伙知道，否则他会更加的猖狂，虽说是去求医，但也可以说是回避视线，毕竟在这里有太多的视线关注我，我去萨拉斯特，原本就没有打算你可以治好我的伤，只是打算找借口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在这个期间想办法解决我受伤的问题。”

  特意的瞧了瞧自己胳膊上光滑细腻的肌肤，碧瑞斯女王笑着说道：“但是我没想到，在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还真的有一个怪才，竟然可以治好连我这个魔王也治不好的伤，而且，还是个十分有趣的家伙。”

  “我在得知你可以治好我的伤之后，已经做好了计划，准备在伤势有较大的起色，在我能够控制局面后就立刻杀掉你毕竟我是一位魔王，我是不能欠谁的人情的，那要是还起来的话，可是十分麻烦的，而且……我受伤的事情也要保密才行，不过我想错了一些事情。”

  说着，碧瑞斯女王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地说道：“没想到我才做好打算，你就把那份该死的契约放大了我的面前，当时我真的十分惊讶，医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罗本摇头。

  碧瑞斯女王似乎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说道：“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一副呆头呆脑，很好骗的样子，我本想这次赚到了，治好伤还可以保守秘密，但是我没想到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居然会给我来这么一手，哈倒了半天原来这个家伙只是在装傻充愣，心里一点都不傻，哈哈哈……”

  “我只是想自保而已，小人物的心思，女王大人可能到现在也很难体会……”

  碧瑞斯女王依旧笑着，无所谓的挥挥手：“那些事情我并不关心，我只是觉得很有趣，感觉我似乎被一个傻子骗了，那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有，哈哈哈……”

  被一个傻子骗了至于笑成这样吗？罗本有点费解的看着碧瑞斯女王。

  “但是我很快就又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碧瑞斯女王脸上神色一肃，但是马上就有夸张的笑了起来。

  “就在我无奈的接受的契约，已经没有什么底牌之后，那个装傻充愣的家伙却没有提出什么条件来，甚至直到最后都没有向我要求什么，哎……这是最出乎我意料的地方了，我本来已经打算了好了先被狠狠的敲诈一次，然后在慢慢的收拾那个欺骗我的家伙，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又落空了，哈”

  “女王大人，我们似乎有些偏离这题了。”

  “我还没有说完”碧瑞斯女王直接瞪眼打断了罗本的话。

  “那个长的傻头傻脑，但是却在关键时候精明了一次，但是之后又开始犯浑的男人真的让我感到很无奈，因为他不按常理出牌，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也有些拿捏不准，而且说话也十分难听，这在很长时间里让我有些恼火。”

  “还有”见罗本似乎又要开口，碧瑞斯女王提前把罗本的话堵了回去。

  “哎呀……当初的那个医生可是个相当温柔的好男人呢对待走投无路的女性真是彬彬有礼，丝毫都没有冒犯的意思，尽管治疗的时候接触身体从来也不会回避什么，但是一旦治疗结束，都会把衣服拿给我，或者直接给我披上一些衣物或者被单，哎呀呀……啧啧这样的男人现在已经消失了啊，哈哈一不小心居然把这些事情记住了，哎呀呀……”

  碧瑞斯女王摇着头，一副万分夸张缅怀的样子。

  忽然，碧瑞斯女王一转头，看着脸色有些僵硬的罗本说道：“但是现在……那个带着几分精明，有些笨拙和幼稚的医生似乎已经消失了，留下的，是一个对我充满着占有欲的，精于算计，从来都不会对我说实话的罗本的先生。”

  罗本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

  碧瑞斯女王继续说道：“现在，这位罗本先生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官职，但是却是魔女族最实权的任务，魔女族长是她的老婆，对他唯命是从，而掌管魔女族战斗力量的侍卫总长是她从小就带在身边的魔女，而且还和以为魔王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关系，虽然这位魔王不会刻意的给他什么好处，但是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利用这种关系从这位魔王手里拿到了很多不在明面的利益。”

  “啊对了，还有一点忘记说了，这位罗本先生是个十足的坏心眼儿，当初那样彬彬有礼，但是发现可以抱面前的女人时，就露出了本身贪婪的本性，还抓住人家的嗜好不放，又粗暴又强硬，真是让别人很为难啊……”

  “好……好的，等一等，等一等……”罗本抬手阻止了碧瑞斯女王的话，之后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我想……我想这里面可能是有些误会”

  “误会？”碧瑞斯女王双眉一挑，声音多了几分嘲弄，“医生，这不是什么误会，只是十分自然的事情而已，我本来以为你终于开始像一个男人的样子了，说实话我还真是喜欢，不过从刚才的事情来看，你还没有完全从以前的幼稚中走出来，我多少有些遗憾，不过……你从前的这份幼稚，我倒也是十分喜欢的，但毕竟我经历过了这份幼稚，现在……我已经不那么稀罕它了。”

  碧瑞斯女王站起身来，慢慢的踱步到罗本的身边，一手轻轻的抚摸着罗本的脸颊，满脸笑意地说道：“医生，你在焦虑，在烦躁……从我见到你之后，我就能感觉到这些东西，感觉到……从你的灵魂里波动出这种焦虑和烦躁，一百多年来，这种焦虑和烦躁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反而……越演愈烈，在你的心里，一直都在为了什么事情而担心，十分的担心，以至于你每一天都会想起这些事情，对不对？”

  罗本双眼微微放大，有些惊惧的望着眼前的女人，难道这个女人能看透人的内心？

  碧瑞斯女王脸上露出了更加得意的笑容，轻轻的在罗本脸上吻了一下：“呵呵……医生，你还和从前一样可爱，只是说一下而已，你看你的表情已经自己承认了。”

  ……

  “当然，我也不是随便胡说的，我的确能够感觉到一些东西，你在烦躁，你在忧虑，你被什么事情牢牢的困住，就好像……一个陷阱里无力的小东西一样呵呵呵呵……”

  凑到罗本的耳边，碧瑞斯女王轻声的呢喃：“当然，再可爱的东西，在被逼到了绝境的时候，都会露出獠牙的，医生……你也是”

  罗本全身一震。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被别人当做发泄的工具，但是如果是我喜欢的……我是说还看得过眼的男人，而且又来带来享受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而且我也很喜欢看着这个男人一点点的变化，慢慢的……慢慢的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强者，这一百多年，我过的还是非常愉快的，我的……医生”

  “你……你是说，你感觉的到，我在慢慢变化？”

  “哦，当然我的医生，我十分欣喜的看着这一切，你刚才果断说杀了那个侍女的时候我十分高兴，因为你以前是一定不会这么说的，但是最后……却有些扫兴，我们不是回去享受欢愉，却在这里说着一些无聊的话。”

  罗本感觉稍微有点混乱：“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不是……”

  碧瑞斯女王稍稍皱眉：“医生，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对这种变化有什么不满吗？”

  “呵……不满？是的，我是有些不满，这根本不是我”罗本说的斩钉截铁。

  “哦？”碧瑞斯女王十足的意外，“不是你？那难道是我吗？每每跑来和我幽会不是你主动的吗？刚才说要杀了那个侍女的不是你？医生你似乎需要清醒一点。”

  “不……那绝对不是我”罗本低吼着。

  碧瑞斯女王的脸色微微有点阴沉：“医生，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样说，这让我有些失望，或许我可以这样理解，你觉得……现在的你，让你十分不满意对吗？”

  “现在的，并不是我，看来我错误的走进了什么怪圈陷阱，我是一个医生我绝对不会对一个就在面前活生生的生命那样随便的说‘杀掉算了’那样的话”

  “哦～～是这样？”

  碧瑞斯女王点了点头，之后脸上露出了一片好笑之色：“医生，看来你并没有上过战场吧，也没有杀死过太多的随便什么东西”

  “我不觉得那样有什么不妥”

  “看来我说对了医生，你要明白，时间会改变一切，你，我……甚至是黑帝大人都会随着时间改变，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我不知道你时时刻刻都在焦虑的事情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就会知道，自己时多么可笑。”

  “我……可笑？什么事情？”

  “医生，你知道一个在战场上生存了很久的士兵是什么吗？”

  “什么？这样的问题……那是一个应用的精锐士兵”

  “哈哈”碧瑞斯女王大笑，“这个回答错的离谱，医生，我要告诉你，一个合格的、优秀的、具有良好素质的战士，就是一个强大的，完全听命令的，而且……是在一定时间内会战死在战场上的战士”

  “什么……”

  “一个在战场上经过很久很久……还依旧活下来的战士，其实就是……怪物”碧瑞斯女王笑的诡异。

  “怪物？你把自己忠诚的士兵叫做怪物？”

  “是的他们是我忠诚的战士，是魔族的骄傲但是……他们就是怪物这一点毫无疑问”

  轻轻的抬起手臂，碧瑞斯女王那丝质的袍子缓缓的滑落到手臂跟处，一截白玉横在了罗本眼前，碧瑞斯女王说道：“医生，你见过……每次杀死敌人之后，都会把他们的左手臂砍下来带在身上，并且一直带到腐烂位为止战士吗？”

  罗本眉角跳了几下。

  “呵呵，是的医生我见过，见过很多……他们都是你口中的精英战士他们每一个……都是经历过许许多多大战后还活下来的战士，有一些甚至是在数万军团中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幸运儿，虽然他们不是都喜欢看下敌人的手臂带在身上，但他们却都有些一些特别的爱好，比如说……喜欢擦自己的武器，每天最少都要擦三次，要不然就会有杀人的冲动，有的喜欢血，每天都要看到流血，完全不能再没有战斗的队伍中逗留超过十天以上，否则就会砍杀同伴，有的喜欢奸尸，甚至不分男女，有的喜欢在对敌是一定要先砍下对方的耳朵才会杀死对方，有的……”

  “够了”罗本一声大吼打断了碧瑞斯女王话，“你对我说这些毫无意义，而且他们也只是被战争，被死亡的阴影侵蚀，精神出了问题，是强迫症而已”

  碧瑞斯女王好笑的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我又听到了一些新鲜的词，呵呵但是，医生，你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在战场上一次次的活下来，在自己身边的同伴都被砍成碎片，被烧成灰烬后几百几千年的时候仍然还活着？”

  双目一凝，碧瑞斯女王沉声说道：“就是他们这些异于常人的举动，就是这些怪物似的行径就是那些扭曲的内心才给了他们顽强的力量在战场上以其他人所不能的方式活了下来这就是力量”

  望着罗本的双眼，碧瑞斯女王的声音冷了下来：“医生痛苦和仇恨会扭曲你的灵魂，但是同时也会赐予你新的力量，赐予你对抗这种痛苦和仇恨的力量，这份力量来自你的内心，来自你的灵魂深处，所以每一个面临绝境的生命才会表现出不同的力量，表现出只属于自己的力量，那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一样……也是你自己尽管你在否认，那依旧……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