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把酒（2 / 2）

  碧瑞斯女王慨然而叹：“应该是的……忠诚，荣耀，是现在支撑他们这些黑色亡灵活下去的所有动力。”

  “毁谤，侮辱，唾弃，所有的这些都已经不存在于他们的心中，普通战士所向往的荣耀和光芒也已经在他们心中褪色，他们有的只是让人难以正视的坚强意志和永恒不变的决心，这种决心，就算剥夺了他们一直所坚持的一切也不会更改。”

  “为了更辉煌的荣耀，他们选择了陷入黑暗，背负邪恶，背负罪孽，一面忍受痛苦，一面继续前行……”

  碧瑞斯女王的声音显得有些感伤“我很佩服这样的战士，可惜在我们魔族中没有这样强大的意志，否则的话，神族并不可怕……”

  “也就说，想要拉拢他们，其实根本就是做不到的事情。”罗本心急如焚。

  “可能吧……但或许也是可以成功的，毕竟他们现在还活着。”

  罗本只是皱着眉。“可是。当初我用净化之箭攻击他们的时候没有收到任何的效果，其实……就是因为他们成为现在这个样子需要常人百倍千倍的意志和决心，在那种绝对的意志下，净化之箭根本找不出任何心灵的空隙吧？”

  “的确，我想他们之所能接受了魔王一部分气息或者什么东西后仍然能保持清醒和强大的战斗力，这种意志是很难被攻破的，但……我也看到了希望。”

  “希望？”

  “是的，虽然这种意志几乎无法摧毁，但……并不是一定要摧毁了这种意志才能击败它，你杀了西德。你忘了吗？”

  “杀掉西德我用了全部的力量，而且还是险之又险，何况……当时的西德似乎也很奇怪，我说不上来。但……似乎他并不想杀我，但……却又没有留手，也似乎想死在我的手上……”

  “我明白……医生，这些黑甲战士越强大的意志，其实也就证明着他们承受的压力和痛苦越无法想象。”

  “就算只是我的精神体在这里，我似乎依旧能听到这强大灵魂痛苦的悲鸣。”

  “悲鸣……”

  “医生，这些曾经沐浴在圣光下的伟大战士亲眼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杀死，被侮辱，被塞进那些战兽的血肉，尊严。荣光，所有的东西都被踩得粉碎，但是他们无动于衷。兽战士的事情他们知道的很详细，甚至本身就是守卫，但是牙并不知情，他们只知道执行达奇的命令，达奇被牙关了起来，他们才又选择听牙的命令，你可能看不到，但是我却看的到……这其实。只是被一具去壳死死束缚住的灵魂，他们已经把所有的意志用来净化自己的心灵以保证自己不会变成魔鬼，其余的，早已经无力抗拒，现在的这些战士。只是机械执行命令的可怜灵魂。”

  “这和我们的希望有什么关系吗？”

  “所有承受痛苦的，都在寻求解脱……真是可怜的家伙们。那个西德应该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战士。他依靠自己的意志承受着剥落尊严和光荣的痛苦，堕如黑暗，想要寻求解脱，却又强行控制自己活下来，继续为了更崇高的荣耀而牺牲。”

  轻轻一叹，碧瑞斯女王有些无法理解地说道：“我真是想象不出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一方面寻求解脱，结束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另一方面却要求自己坚强的活下去，做更多让自己更加难以承受的事情，在死亡和生存的边缘线依靠自己的意志不断的摇摆，生命的温暖和死亡的冰冷同时在灵魂里震动，这样的家伙居然没有疯掉……”

  罗本忍不住看了一眼大帐的门口。

  碧瑞斯女王继续说道：“看见那个恰西了吧，他总是那种淡淡的表情，似乎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感到惊讶了，这是一种自我平衡的保护，如果他的情绪出现波动，那么他内心的挣扎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杀死他！如果你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完全可能兵不血刃的要了他的命，或者直接让他的意志陷入混乱，从今往后成为我们这边的有利旗子。”

  “按照你这么说……那个西德。”罗本眼前闪过了一个安详的笑容。

  “是的，他和那个恰西一样，一方面寻求解脱，一方面又坚持的不想让自己死掉，他希望你能杀了他，但他又不会留手，极力的想要杀死你，矛盾的家伙，这就是神族和魔族永远也无法融合的表现吧……”

  “碧儿，你今天似乎很多次在叹气。”

  “是吗？难道是我老了？”碧瑞斯女王又叹了一声。

  罗本有点意外，这个女人以前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不过……或许也是看到自己极端化的一面，医生，说起来或许我们都是这样的家伙……为了一些事情，不得不牺牲另外一些事情，有的时候……这种牺牲让人难以忍受，可是……又必须要忍下来。”

  “生命，就是这样的。”

  罗本摇头笑了下“算了……我们还是不说这个，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可不想真的这样回到大陆去，那样的话一切就都完蛋了。恰西一个人就足够扫平人类大陆上所有的反抗力量。那么之前辛苦的一切就全白费了，你没有具体的计划吗？”

  “说实话，没有……”碧瑞斯女王的口气有些不负责任“我擅长的是收拾那些心志不坚定的家伙，威胁，恐吓，迷惑，催眠，精神控制，怎么样都好……但是第这种心脏好像万年冰块一样的家伙就没有太多办法了。”

  “你的那个狡猾的妻子没有给你出注意吗？”碧瑞斯女王好奇的问。

  “明知故问……这段时间你又没回去。自然知道我还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们，不过现在已经快没有转机了，再不告诉她们恐怕我就要被丢回大陆去了。说起来真是可笑，我从人类大陆到了魔界。从魔界秘密的来到这里，之后又大摇大摆的回到人类大陆……”

  “或许你可以和那个黑着脸的家伙谈谈，或许会有收获。”

  “收获……我怕说三句话就会结束。”罗本瞧了一眼立在那好像一根木桩似的恰西。

  晚上，罗本坐在先锋大帐里看着这个月里先锋营的各项任务报表，在这里呆了一个月，罗本现在也多少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坐在那倒是多多少少也像模像样了。

  恰西就站在大帐之外，安安静静的警戒，事实上，如果罗本不和恰西说话。那么恰西整天也不会出声，安静的站在那，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

  先锋营里的士兵都知道先锋官大人有一个奇怪的护卫，不论什么样的天气，总是全副武装的跟在先锋官身后，谁也没见过这个护卫的真面目，谁也不知道这个护卫有多厉害的实力，只是知道这个护卫似乎是战神大人亲自派来的，而且据营里几个实力出众的战士叙述，这个护卫单单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畏惧的气势。

  当然。谁也没有敢再来试探，上一次先锋官被刁难的时候战神大人亲自出面，现在谁也不会再不知好歹了。

  看着手里让自己眼花缭乱的报表，罗本感到一阵头晕，瞧了一眼外面。见没人注意自己，罗本干脆趴在了桌子上休息。

  罗本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天生就不是做办公室看公文的材料……

  先后自己似乎也做了不少大人物，公爵啊什么的，但是似乎自己不是把所有的事情丢给别人处理，就是自己完全把事务丢在那里不管，没有一次是自己尽心尽力把事情做的有声有色的……

  唉……真是天生的贱命啊。罗本哀叹。

  “喂，再这么睡几天的话，你就要被丢回人类大陆去了。”碧瑞斯女王懒洋洋的说道。

  “我知道……”罗本有气无力的回答“可是我现在没办法，我甚至连离开这都成问题，更别说做出点什么了，要不然现在我送你回去，你去找谁商量一下这件事情，过两天我回去听结果？”

  碧瑞斯女王好笑地说道：“当初是谁说的不想利用这两个世界间时间的差异来得到一些奇怪的便利，现在居然这么快就反悔了。”

  罗本无奈的吐了口气“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对了，你已经出来这么久了，真的没问题吗？精神分离太久的话，会不会引起不良的后果，现在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时间可是不同步的，等你这一半精神意识回去后，两部分不同步时间的精神意识融合在一起的话……”

  “这也是我想尝试一下的东西。”碧瑞斯女王静静说道“体验一下时间的差错感，或许会是一次不错的经历。”

  “碧儿……”

  “有必要这么做，我要完全降临还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在这之前，我需要知道我是不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停留的时间上限。”

  罗本想了想，说道：“那时间也不适合太久，我还是送你回去一下，你先看看结果，然后……”

  “不用，我现在感觉还十分良好，而且……我需要在这里先确定一下你到底怎么样，要不然我回去的话会睡不着的，总会想，你到底死了没有。”

  罗本一阵无语。

  望着外面渐渐深沉的夜色，罗本一筹莫展，现在事情已经逼到了眉梢。而身边却没有谁可以商量。只有一个看起来事不关己的女人幸灾乐祸。

  起身走出了大帐，罗本吩咐外面的士兵那些酒回来，作为先锋官，这个权利还是非常可以有的……

  在桌上喝了两杯，罗本从自己的戒指里拿出了一个酒杯来放到了桌子对面，喊道：“外面的，进来喝一杯吧，已经站了三天了，连话不说一句。”

  恰西根本没有反应，依旧站在那里。

  “快要出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我想……听听西德的事情，那天一切发生的太快，我都来不及想。”

  这次恰西稍微有了些许反应。回头来看了罗本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酒杯，罗本做了请的动作，恰西这才迈开了脚步，走了进来。

  放下大帐的门帘，恰西摘下了头盔坐在罗本对面。

  酒是好东西，很多时候人就算不是为了买醉，也不认为酒好喝，可是依旧忍不住想要喝上几口，酒是这个世界上非常奇妙的存在。

  出奇的。这次恰西倒是主动开口了“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到现在我也不认为你有能力杀掉西德，不过……既然你带回了他的头，那么一切也就毫无争议了。”

  罗本只是笑了笑“看来你很相信他，就算认为我没有实力杀掉他，但是他死了……你就会相信我可能会在某种条件下具有那个能力。”

  “当然，我对他十分信任，就好像信任我自己一样。我确定他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性命丢掉的，他比我更加强大，比我更加谨慎，那一天，他本来应该带着你的头回来才对。”

  罗本笑容不改。端起酒杯慢慢的喝着“或许吧。当时我也觉得我这条命算是到头了，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战士要来杀我，还是用奇怪无比的力量，真是让我摸不到头脑，好在……最后我还是活下来了。”

  看了看恰西，罗本忽然问：“你想报仇吗？”

  “报仇？”

  “嗯……看样子你和西德的关系不错，还是搭档，想必到了你们这个地步，朋友，亲人已经都没有了吧，那么西德可能是你身边唯一算上朋友的家伙了。”

  恰西的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不，西德死了……仅仅是这样而已，而我执行命令，也仅仅是如此而已，报仇这种事情，本来就毫无意义，我更不会去做。”

  罗本微微点头“我其实很好奇，除了命令意外，你们每天都在做什么呢？军营的战士们也有休息的时候，他们会去街上买东西，会去看望家人，会去……”

  “在上一个任务结束的地点等待下一个命令，或者回到主人那里去。”恰西抢先打断了罗本的话。

  “啊，是这样，那……”

  “西德那天说了什么吗？”恰西看起来已经不大想再给罗本发问的机会。

  罗本耸耸肩膀“他的话很多，不过也没什么紧要的，就好像说笑话一样，你要想听的话，我可以全部都给你复述一遍，魔法师的记忆力通常都是很好的。”

  “他没有……说一些特别的吗？”

  “特别的？”罗本仔细看了看恰西的脸色，但是从面容上根本看不出恰西的神色有什么变化。

  “什么样算特别的，他说要杀了我算吗？”罗本有些调笑的说道。

  恰西丝毫没有笑“西德或许感觉到了，他可能知道自己会死，他应该会说些什么，或者……他表达了什么？”

  见恰西似乎有所坚持，罗本倒是也疑惑起来，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况，似乎……西德也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举动。

  “他在临死前，说了什么？”恰西直截了当的问。

  “临死前……”罗本稍稍愣了一下，临死前，西德告诉自己他没有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而作为回报，自己要把他的头带给恰西。

  “他说要我把他的头带给你。”罗本自然掩盖了西德前半段的话。

  “就这些？”

  “就这些。”

  “你直接答应了。”

  “对于亡者，我还是心存敬意的，我们这个世界之所以会有现在的规模，都是那些亡者生前努力的结果，而快死的家伙，和亡者没有太大的区别，要死掉家伙小小的请求，我还是会答应的。”

  “你……在说谎！”恰西淡淡，却十分肯定的说道。

  “嗯？说谎？”罗本大感意外。

  “西德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我感觉的到，在他死前的那一段时间，他变得有些奇怪，或者说……忽然变得开心了起来，我无法理解这种心情，现在他死了，一切也都成了谜团，不过……他在死之前，一定会透露一些东西的，你……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