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三十章 老骥伏枥的太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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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离开清源城的这天就很依依不舍。

  这里其实还有挺多事要忙,  比如说那三千金军,真被灵应军杀死的是少数,  一小部分是在哗变中被自己人杀死的,一小部分是月黑风高夜,彼此踩踏而死,还有一小部分是在山里又冻又饿中逐渐死去的。

  总之,死的不多,俘虏还是大头,处置他们就成了难事。

  李世辅问帝姬,  帝姬就叹气。

  “我是修道之人,  ”她说,“不该[cha]手这样的事。”

  党项少年就满头都是问号,帝姬是个薛定谔的修道之人,  出门打仗拿大标枪扎人时也没说过自己清静避世,  怎么现在就避世了呢?

  他出门仔细想想,  就悟了。

  俘虏依旧按照部族安排待遇,契丹人不用说是第一档,剩下的都归在“其他档”里,其中有些就嚷嚷着自己是契丹人,  凡是这一类的,李世辅都给他们安排去契丹人的战俘营了。

  当然契丹人自己不认,  人家表示,“俺们祖上是国舅帐的,  当年也跟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  立过功勋,才不枉叫做镔铁的子孙,你们这群渤海的高丽的吐护真水的,  狗一般的东西,也配做契丹人!”

  闹得很厉害,但李世辅不理睬这事,他一个党项人,管什么金人内部矛盾呢?反正是契丹人,就可以放归,不是契丹人,就留下做苦役。至于女真人?

  “咱们的俘虏中没有女真人。”他这么吩咐手下。

  手下很懵,“虽说大半都已伏诛,但也俘虏了几十人。”

  “没有俘虏。”他强调了一遍,“都已伏诛。”

  消息传回帝姬那里,帝姬就叹了一[kou]气。

  “无量帝君,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她声音很轻很温柔,“他们喜欢这里,翻山越岭也要过来,那就埋在这里吧。”

  一颗颗头颅堆在了西城门[kou],引得过路的人大惊失[se],有进城的老妪就赶紧捂住小孙子的眼睛,但也有母亲走在一边说:“不要怕,那都是想烧咱们房子,抢咱们粮食的贼人,你看他们的下场!”

  “有人在保护咱们呢!”

  走过城门,小孙子在老太太怀里就探出头,忽然往上看去。

  城楼上也有人站在那往下看。

  那是个很温柔的少女,披着一件青[se]的罩袍,白玉簪在乌油油的头发间闪着幽静可爱的光。小娃子一抬头就被她察觉了,笑眯眯地低下头,冲他摆摆手。

  老妪没注意到,还同儿媳说:“真怪,这孩子天生的大胆么?居然没被吓到,还咯咯咯地笑呢!”

  车马行人慢慢悠悠地进城去了,赵鹿鸣就将目光收了回来,还不忘摸摸自己的脸。

  “我真可爱。”她说。

  佩兰看看尽忠,尽忠这么会捧哏的人,硬是假装啥也没听见。

  “给曹家的信送出去了?”帝姬又问。

  “是。”

  “信使千万要快些,得趁着人家觉得我尚可爱时,将这门亲事订下。”她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忽然看向尽忠,“你冷了?”

  尽忠赶紧低头,“不碍事,奴婢伺候贵人,心是热的。”

  “那你刚刚为什么打了个激灵?”她问。

  尽忠就说不出话了,恨不得拿一只手捂着自己眼睛,不想看到朝真帝姬睁着一双温柔可爱的眼睛盯着他的样子。

  “帝姬,咱们还是尽早回太原吧。”他最后小声道。

  太原现在面临的问题就非常微妙,这种微妙源自太上皇身上的医学奇迹——他痊愈了。

  一千年之后中风昏迷的中老年人能不能不靠任何医疗手段,就在短时间内痊愈呢?这问题赵鹿鸣也答不上。

  但她爹爹不仅痊愈,而且还有一些进一步的想法,比如说他才四十多岁,对吧?[chun]秋正盛,虽然当了太上皇,但天下事理应由他决断,对吧?

  她官家哥哥就不这么认为了。

  心惊[rou]跳好不容易坐上龙椅,凭什么还给你呢?

  本朝以孝治天下,如果官家年轻,太后都能临朝,但从无太上皇临朝的例子呀!

  两位官家不能像某些东瀛淑女一样用耳光决胜负,那就只能拼支持率了。

  太上皇因此要童贯带兵回去,回去给他撑腰;

  官家因此要童贯不带兵回去,回去就准备给童贯一个荣誉官职,直接赶回家吃桃子去。

  当然官家也想得清楚,别说童贯,三岁稚童也能看出他居心险恶啊,那童贯万一不走呢?

  官家的使者就留在太原城了,安分乖巧,没什么存在感似的,但整个人存在感爆棚了。

  帝姬的马车是同晋宁军一起进城的,街道两边山海一样的欢呼声,喊得这群一溃再溃的晋宁军士兵就羞赧地低了头,不敢看两边百姓的眼睛。

  童太师骑在高头大马上,笑呵呵地打趣徐徽言,“彦猷若是年轻十岁,老夫今[ri]须得避你一头呀!”

  马车里的帝姬悄悄往外看一眼。

  “太师中气怎么这么足!”

  太师坐在中堂,有点迷惑。

  “我虽老,却也能食斗米,[rou]十斤。”

  她就赶紧摆摆手,小声道,“太师要回去吗?”

  两个坏笋凑到一起开始嘀咕。

  太师说,“老奴这条命是太上皇的,太上皇而今在京城孤立无援,老奴爬也得爬回去呀!”

  帝姬说,“可太师一回去,官家哥哥就要留住太师了,这可不行呀。”

  太师说,“正为此事发愁,而今有使节留守太原,走不脱呀。”

  帝姬说,“爹爹是想留太师在京,还是……”

  太师说,“我看太上皇信中之意,南巡亦无不可呀。”

  京城是中枢,不是因为汴京生来就是中枢,而是因为整个大宋的行政系统在京城,如果执政者跑了呢?

  只要各州县的地方官仍然认他,只要各路军队统帅仍然认他,只要各地的赋税和粮米按照他的心意分配,官员按照他的指示调动,他在哪里,京城就在哪里。

  两个人嘀嘀咕咕确定了这一点后,帝姬又说话了。

  帝姬说,“我有一个想法。”

  太师说,“帝姬年少聪慧,必有高明之计教我!”

  帝姬眨眨眼,就笑了。

  童太师这么大的岁数,权倾朝野这么多年,要说和金人作战没本事是真的,但内斗原本也不需要她出谋划策。

  她出谋划策,是为了心照不宣地站个队:她支持她爹,而不是她哥哥。

  明确说出这一点,童贯才好放心将太原留给她。

  不过帝姬小声嘀咕了几句后,童贯也是大吃了一惊。

  “帝姬这是同谁学的?”

  帝姬仔细想了一会儿,“我爹爹。”

  新年前两天,也就是崇宁军入城后的第三天,太师突然病倒了。

  具体是什么原因病倒的,大家说不出,但童贯是个古稀之年的老人,那什么原因都可能啊。

  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太原城就跟着人心惶惶。

  太师逃跑的事已经被大家选择[xing]忘掉了,现在大家只觉得太师是河东路的镇海神针,他病倒了,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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