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宝来钱庄(2 / 2)
陆生年一进屋就跪在了地上,恨不得抱住防风的腿:“我说,我什么都说,我比他们所有人知道的都多,别杀我。”
听当时蹲守的侍卫说,这陆生年可是比任何人都坚定,当时还呵斥其他人觉得他们一个两个胆子都太小,没有一点用处。
如今跪得比任何人都干脆,防风是瞧不上这种人的。
这种人就是平[ri]跳得比谁都高,嗓门比谁都大,真的遇到事,跑得比谁都快。
偏偏这种人又是最会讨人欢心的,能力不怎么样,升职速度却比兢兢业业的人快得多。
虚伪又恶心。
陆生年见没人给他反应,他急切地说:“我的职位比他们都高,我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没有人能比我知道得更多。”
这点防风不可否认,他确实是被抓的这批人里职位最高的,也确实是他们的领头羊。
只是他的下属还在咬牙硬抗,他就已经先跪在地上恨不得将所有人垫在脚下来保住自己的[xing]命。
防风轻抬眼皮,“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总府和西府,有九成的文官都参与其中。”
防风面上没什么表现,内心十分惊讶。
倒是一旁的张中谕惊讶地问:“你说多少?”
陆生年看向张中谕,“张大人,你又何必继续装下去呢?你也没少收粮票。”
张中谕更是被他惊得说不出话,连忙摆手,去和防风解释,“大人,我没有,他瞎说。”
陆生年道:“大人,到底有没有,把他的夫人叫过来就知道了。”
这倒是防风没有想到的,他看向张中谕,“张州判,你确定自己没有收受贿赂?”
张中谕万分肯定,“大人,绝对没有,下官敢对天发誓。”
陆生年十分肯定地说:“你有。”
“我没有!”
“你有。”
两人你来我往地,吵得不可开[jiao]。
防风提高了声音:“都闭嘴。”
审讯室内才安静下来。
防风问陆生年,“你说州判收了贿赂,他是怎么收的?”
陆生年道:“收的是粮票。”
防风:“什么样的粮票。”
陆生年:“刘家粮肆开出的不记名粮票,谁拿了都可以上刘家粮肆去兑换粮食或者是现银。”
张中谕与防风说:“当然,他这绝对是污蔑,我从未在家里见过粮票。”
陆生年:“到底收没收,回头问你夫人就知道了,张州判,你夫人这三年从我夫人手里少说收了价值五万两白银的粮票。”
张中谕断然不肯认账,他道:“我现在就去把我夫人叫来,你们当面对质,我夫人出身富户,绝无可能收受你[kou]中的五万两白银。”
若真是收了五万两白银,那他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他非常气愤地说:“若我真的受贿,我便自刎谢罪!”
“可以说我这些年在政绩上毫无作为,但你绝不可以说是贪污受贿!”
防风也想知道这事情的真假,差人去将张中谕的夫人请过来对质。
而后他问陆生年,“总府有多少官员收受贿赂,你的上层是谁?”
陆生年绝对不是主谋,他在司户署待了八年的时间,不过升了半级。
陆生年:“京州中州行省司户院副院长杜海亭。”
“可有证据?”
杜海亭虽是朝廷从三品官员,官级不如知州高,权利也没有知州大,可他毕竟是京州的官员,论人脉和地位却要比正三品的知州高得多。
能在京州内稳定官职的官员地位都不低。
这样的官员,背后牵扯的家族利益体系十分庞大,又岂是毫无证据就可以随意攀咬的。
陆生年:“我当然有证据,这几年成为司户署的署长,税收田产人[kou]全都归我统管,如今的司户院副院长,五年前还是中州的监州,当时我是粮司的司长,我的顶头上司便是如今主管户司粮税的州判薛哲,薛哲是杜海亭的女婿,我是他选定的接班人。”
别人防风不清楚背景,可这杜海亭他是有一定了解的,杜海亭是前任户部尚书房秋景的女婿,杜家在京州全是大家族,而户部尚书房秋景前年生了一场大病瘫痪在床,这才卸任户部尚书一职,而今的户部尚书孔笑言是他的门生,当初朝中不少人议论此事,朝中老臣觉得房秋景举荐孔笑言是想拉帮结派怀有私心,是哥舒琎尧力排众议将他推举上位。
孔笑言和房秋景都是青山书院出身,也都是出了名的大清官。
伯景郁与房秋景的小孙子以及孔笑言的儿子关系都很不错。
今年他们正好参加科举,按这二人的才情,想来也是能中二甲进士前三十,留任在京前途无限。
薛哲的档案他也看过,出身东州薛氏,薛氏擅科举,每一届科举考生中,薛氏儿郎的成绩都很不错。
薛家薛哲这一脉如今是一门三进士。按家族这一辈来算,一共有十七位进士同朝为官。
薛哲这一脉他是老三,老大薛涵在吏部,老二薛明在兵部,都是各自那一届科举的二甲传胪。
加之他们出身东州世家,东州不少学子都是薛家的门生,在朝中受人拥护,薛家仅用十来年便在京州站稳脚跟,并且不断为东州的考生提供帮助,在东州学子中有极高的威望。
东州自然条件不好,他家便在京州买地,办私学,将东州学子迁移到京州读书。
哥舒琎尧和伯景郁的父亲都担心薛家在东州声望过高,若他们回东州任职深得人心,极可能威胁到王权,于是接管了薛家在京州的私学,改为官学,并入了青山书院。
朝中与薛家有关的官员,大多数都被打散避开东州,四处分散,让他们无法凝聚在一起。
防风道:“你能保证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吗?”
陆生年点头:“我能。”
防风:“既然你搭上了薛家,又与杜家有关,为什么要将他们供出来?”
这两家在京州都算得上是大家族,杜海亭攀上房秋景,从此地位一路高涨,与薛家联姻算是强强联合。
若杜家和薛家都参与其中,那么他们背后的房家呢?还有与房家即将结亲的孔家是否也参与了其中。
孔笑言如今官居户部尚书,是清流党代表人物,也是君上这一派新臣中的得力帮手。
房家和孔家若真参与其中,防风不敢想这事查下去朝野动[dang]得有多厉害。
也不知道伯景郁知道这些,他会怎么想,要如何面对。
“要死大家一起死。”
防风:“……”
倒是很符合他这个人跳脱的[jing]神状态。
防风问:“你说你有证据,你有什么样的证据?总不见得也是粮票吧。”
陆生年:“不是粮票,是账册,我这几年给出去多少东西,都记录在账册上面,他们不收粮票,钱都是存在宝来钱庄,开不同的户。钱庄是专门为了走账成立的,各地都有分号,官员凭着身份令牌和票号就可以去钱庄取相应数额的钱,赃款根本不过上层官员的手,用伪造的户籍拿钱去购买土地田产,然后和钱庄抵押借款,再拿去购买土地田产,这些赃款就这样被花出去,置换抵押的产业进来,这些钱从账面上也就干干净净了。”
没想到这宝来钱庄背后竟然是这么个来头。
“你说总府和西府九成的文官都参与其中,可有证据?”
这些官员少说得有几万人。
陆生年点头,“官员俸禄不算高,又动不动举家搬迁,一年到头来的年俸只够一家生存,除非是已经形成家族派系的高官,底层的官员[ri]子过得都紧巴巴的,总得想办法存钱将来购买宅子,不然等到老了卸任之后,住哪里?”,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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